“不知從何論起?”呂雉說道:“若無十足的證據,本宮安敢處置你一介王侯?三條大罪,條條有據,你且聽好。其一,你自被貶至淮陰後,多次暗派門客蒯通偽裝客商入京探聽朝野動向。其二,你矯詔謀逆,偽造聖旨夜奪淮陰軍權,還擅殺朝廷所派都尉。其三,這些年來你與代郡陳豨書信往來何止千餘封,那陳豨乃是你的舊部,現已在代郡造反起事,你們之間來往的書信,可見並不尋常啊。”
“否。”韓信立刻否決道:“陳豨是我舊部,來往書信不過是僅敘兄弟之情而已。”
呂雉笑了起來,她側臉看著一旁燃燒的蠟燭說道:“四年前,洛陽的那天晚上,在列侯府門前,你和陳豨說了什麼,難道要讓本宮再提醒你一次麼?”
韓信眉頭緊緊鎖在一起。
“若你被迫起事,我在淮陰一定做你的內應!”呂雉死死盯住韓信的雙眼說道:“難道淮陰侯忘了麼?難道這是在敘兄弟之情麼?”
韓信閉上雙眼,仰起頭,突然笑了起來。
“大膽的韓信!”呂雉一聲怒喝:“你別以為我不敢殺你。你也別仗著皇帝陛下曾許諾你‘三不殺’就沒人動的了你。”呂雉站起身接著說道:“陛下曾許諾你‘三不殺’見光不殺,見地不殺,見鐵不殺。你看這鍾室之中,常年不見陽光,可見得到絲毫光亮?”
韓信微微笑著,他指了指四周的蠟燭笑道:“可以把這些蠟燭也吹滅。”
“時到今日,本宮倒佩服淮陰侯死到臨頭還如此鎮靜自若。”呂雉揚起頭接著說道:“還有那見地不殺,你現在腳踩地毯之上,我可看不到大地啊。至於那見鐵不殺麼......”呂雉一指韓信喝道:“我現在就讓這些衛士用銅棒將你戳死!”說著,呂雉再次冷冷一笑:“你還有何話說?”
韓信仰著頭,閉上雙眼,笑道:“胯下之辱,漂母之恩,封壇拜將,彭城之戰,東進滅趙,奇策滅齊,平定四國,十麵埋伏,齊王,楚王,淮陰侯?”說罷,韓信低下頭大笑道:“想不到我韓信最終竟死於婦人之手。”說著,韓信轉過身朝著外麵喊道:“我韓信此生真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啊!蕭大人。”韓信跪倒在地,對著外麵深深一拜:“韓信此生隻謝兩個人,一是我家鄉的那位漂母,第二個人便是你。漂母我早已謝過,現在我韓信謝你當年月下將我追回,謝你當年對我的知遇之恩!”
呂雉猛地一揮手臂:“行刑!”
“諾!”衛士們齊喊一聲,揚起銅棒猛地劈下去,十幾根銅棒一起砸向了韓信的腦袋......
一團血花飛濺而出,一代將才韓信倒在了地上。
這位漢初滿腹韜略的傑出軍事家伴隨長安城的暴雨結束了自己的一生。
鍾室外,蕭何一個人呆呆的坐在回廊下,默默地聽著耳旁的狂風呼嘯,暴雨淋淋。忽然他耳邊傳來腳步聲,他抬起頭看去,隻見曹參急匆匆的走過來。曹參仰著頭隻顧走,竟在蕭何的腿上絆了一下差點摔倒。蕭何忙扶住曹參,曹參一看蕭何忙道:“你怎麼在這?韓信他怎麼樣了?”
蕭何站起身長歎了口氣道:“一代將星隕落了。”
曹參沉下頭良久才緩緩點了點頭:“一塊石頭終於落地了,聖上的心病也終除去了。”
蕭何轉過身望著回廊外淋淋瀝瀝的大雨說道:“這件事做出來以後皇帝下一個就要對我下手了。”
曹參大驚,忙低聲問道:“此話何意啊?”
蕭何轉過身看著曹參道:“曹參啊,你是跟我走的最近的人,明日一早你就去廷尉府告發我貪汙。”說罷,蕭何又長歎了口氣:“明哲保身吧。日後朝中就要靠你和陳平了。”蕭何轉頭向回廊那頭走去。
望著蕭何漸漸遠去的身影,曹參呆愣在原地,口中說道:“什麼?貪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