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盈一邊聽著下麵吏員的報賬,一邊時不時的看著一旁的呂雉,他發現,呂雉的臉色竟是鐵青鐵青。
吏員站在下麵繼續高聲說道:“總計以上賬目,國庫今日存銀應在一千二百萬銖之上。”說罷,吏員將竹簡合上,站立在一邊。
王陵看向呂祿道:“內史大人,相府吏員所報賬目開支都是在你內史府中查出的,該是不會有錯吧?”
呂祿低沉著頭,絲毫不敢作聲。王陵麵向呂雉拱手說道:“太後,請即刻下令羽林衛士清查國庫實際存銀,臣以性命擔保,國庫的存銀決不會有一千二百萬之多!”
陳平眉頭緊鎖,他忙上前拱手說道:“啟奏太後,清查國庫,事關重大,不可如此倉促便下令開庫清查,還是容日後再議為妥。”
“陳平!”王陵轉身看向陳平說道:“國庫的虧空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廷尉府和禦史府接到告發一些人的訴狀何止上百件啊。廷尉和禦史不敢上報,現在那些訴狀還被壓在廷尉署的廢紙箱裏!”王陵一指陳平道:“你身為先帝老臣,朝中左相,難道毫不知情麼?莫非你也牽連在其中不成?”
陳平慌忙說道:“老大人,清查國庫是件細事,不可如此倉促決斷!”
“黃河泛漲,馬上就要淹至山東,到時受災的就不止是河南一處了,需要賑濟的災民何止百萬啊。”王陵朝著呂雉跪下拱手高聲說道:“災情危急,請太後立刻下令清查國庫!”
呂雉的臉色鐵青鐵青,她高聲叫道:“夏侯嬰!”
夏侯嬰忙出班拱手說道:“臣在。”
呂雉右手緊緊握成拳頭,重重一捶麵前的桌案道:“查!”
夏侯嬰忙拱手領命,轉身退了出去。
呂雉看著下麵那個跪伏於地,正在瑟瑟發抖,不爭氣的侄子道:“呂祿,你就沒什麼話要說麼?”
“臣......臣......”呂祿抬起頭拱著手說道:“前秦戰亂,民不聊生,我漢國初建,與民減租減稅,休養生息,國庫存儲本就不多......”他咽了下口水聲音越來越小的接著說道:“高祖七年,匈奴入侵,先帝率軍親征匈奴,而後又與匈奴和親,年年向草原進貢,後先帝又親征陳豨,英布等人,國庫又是一筆大的開支......”呂祿忙向前爬了幾步仰頭說道:“太後,國庫虧空,這,這和臣決沒有絲毫的關係啊!”
呂雉緊咬著下嘴唇,坐下來,狠狠地瞪著下麵跪著的呂祿。一時之間,朝堂之上,除了雷電轟鳴與暴雨之聲外,竟是一片寂寥,但這寂寥之中卻分明透出一絲殺機來。
外麵狂風驟雨足足刮了近兩個時辰尚沒有要停的意思,隻見夏侯嬰快步走入殿中拱手說道:“啟奏太後,臣已大體核對清楚......”他低下頭片刻,抬起頭長呼了一口氣開口說道:“國庫存銀僅剩五十萬銖。”
“轟——”一個響雷砸了下來。
劉盈驚得呆在了那裏,呂祿仰頭大喊:“國庫虧空,臣死罪也——!”喊罷,低下頭失聲痛哭起來。
眾臣忙將目光投向呂雉,隻見呂雉緩緩站起身,她鐵青的臉上忽然露出了一絲微笑,就在眾臣詫異之時,隻見呂雉已仰頭大笑起來。
審食其慌得忙在下麵不住的磕頭:“太後,臣身為少府,協理國庫,今日落下如此虧空,臣萬死難辭其咎!”喊罷,又是一陣叩頭。
“泱泱漢國啊。”呂雉眉頭緊鎖,雙眼怒視著下麵的群臣道:“中原大國!國庫存銀竟隻有五十萬銖?還談什麼賑濟災民?”她抓起桌案上河南郡守發來的告急文書一把扔在呂祿的臉上喝道:“還談什麼搶修河堤!還談什麼安定人心!呂祿!”
呂祿慌忙抬頭應道:“侄兒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