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林鬆開孫贏,他從呂祿手中接過那份詔書,展開一開,竟是一張白紙。
呂祿仰頭大笑起來,孫贏怒視著呂祿高聲喝道:“呂祿!你竟敢偽造詔書,你才是矯詔亂國!”
呂祿一邊笑著一邊說道:“我若不拿著這份詔書,剛剛你手下的那些兵還不把我給砍了?”說罷,又是仰頭大笑起來。
孫贏聲淚俱下,他轉身麵向那間屋子,重重跪倒喊道:“弟兄們,大王,你們死的冤啊!太皇太後自始至終哪有什麼詔書,都是偽詔!大王,你死的冤屈啊。”說罷,大聲痛哭起來。
“你住口!”呂祿厲聲喝罷,冷笑著說道:“孫將軍啊,怪不得你一輩子也隻是個武夫,這白紙詔書既是我偽造的,也不是我偽造的。”
孫贏慢慢轉頭看向呂祿道:“你什麼意思?”
“你當太皇太後真的不知道這些事麼?”呂祿目光閃過一絲殺機:“若太皇太後當真不知此事,我就是有十個腦袋,也不敢擅殺藩王,偽造詔書啊。”說罷,呂祿轉過身去道:“你啊,注定不是一個政客。我常聞,燕趙之地皆是慷慨悲歌之士,那劉友臨死之前竟還高聲唱著說什麼呂氏絕理托天報仇的話,你既忠心為主,那就陪他一起去吧。”說罷,呂祿向羽林們使了個眼色。
羽林會意後,五六個人一同舉起手中的長铩,奮力向孫贏刺去。頃刻之間,孫贏慘叫一聲,身上已被刺穿了數個血孔,鮮血四濺,他仰頭倒在血泊之中。
陰雲密布之中,一道閃電劃過,緊接著便是一個響雷,震的呂祿不由打了個哆嗦,暴雨傾盆而下。
羽林忙上前拱手說道:“大人,算上這個孫贏,這十幾具屍體到底如何處置?”
方才的驚雷本就嚇了呂祿一跳,暴雨又傾盆而下,站在雨地中,竟使呂祿不住的哆嗦起來,他抹了把臉上的雨水,轉身看向羽林道:“還如何處置?拖出去埋了!”
聞聽此言,羽林麵露難堪之色:“大人,像孫贏等人隨處掩埋也就算了。劉友可是高皇帝的子嗣,況且還有族籍在冊,依律也該葬於長陵才對,難道......難道劉友也要隨處掩埋?”
呂祿一邊在雨中打著哆嗦一邊說道:“你難道還想把這件事在全國公布麼?趕緊埋了,此事到此為止,再不要提了。”
羽林看著呂祿的臉色,硬是把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
陰雲越來越濃,暴雨不停地下著,拍打的大地都在顫抖。羽林們本想等雨停了再將劉友等人下葬,卻不想呂祿臉色極為煞白,哆嗦著不住的說道:“即刻下葬,即刻下葬。”
大雨之下,館驛後門大開,一名羽林驅趕著一頭牛車從院內走出來,牛車上橫放著十幾具用草席包裹著的屍體。又一名羽林將劉友的屍體也拿破草席卷了,拿一條麻繩將口紮好,在暴雨下拖拽著帶到牛車前,二人合力一起將劉友的屍體也扔到了車上。
暴雨傾盆,耳邊盡是暴雨拍打地麵的聲音,趕車的羽林看向那一名羽林高聲喊道:“怎麼樣?屍體都搬過來了麼?”
另一名羽林指了指剛剛扔上去的劉友的屍體高聲喊道;“這是趙王的屍身,都齊了,快點辦完了這趟差事吧!”
趕車的羽林點了點頭,也顧不上淋淋的大雨,便轉身上了牛車一驅車繩,另一名羽林也爬上牛車。此時正是天降暴雨,長安城內城外皆是空無一人,趙王劉友的屍體就這樣,被一張破席包裹著,被裝在牛車上,悄悄地運出了長安。
兩名羽林冒著大雨,連趕十數裏的路終於到了一片亂墳崗上,荒墳遍地,一個接一個的土包內埋葬著無數戰死沙場,無人知曉其性命的兵士,埋葬著無錢買地安葬,而隻能選擇在此草草掩埋的尋常百姓。
兩名羽林在暴雨之下根本聽不清對方在說什麼,他們倆互相看了看對方,便會意一同跳下牛車,開始將屍體一個個的拖下來,而後再拖起他們尋找一塊沒有土包的地而草草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