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宴上喝的最高興的就當屬再次喜當丈人的呂祿了,呂祿一邊不斷地和賓客們喝著酒,一邊倍細的說著自己的這個新女婿劉章如何如何的少年英氣,如何如何的勇武過人,仿佛這劉呂兩家真的融成了一家人一樣。不一會,劉章又前來敬酒,對著呂祿一口一個嶽父泰山的叫著,賓客們看在眼裏,心裏卻怎麼也不敢相信這是那個敢於劍劈呂嘉,怒斥外戚的高祖子孫。
又是酒過數巡,劉章也已喝的半醉,他向廳內的賓客們拱了拱手笑道:“感謝諸位今日來此恭賀,天色已不早了,請諸位回府早些安歇了吧。”
呂祿也跟著說道:“天色都這麼晚了,馬上就要宵禁了,諸位都請回吧,路上要小心,但也不要隨意喧鬧。”話音一落,在座的賓客們忙個個站起身紛紛向劉章拱手之後便陸陸續退了出去,呂祿也站起身走至劉章麵前,拍了拍劉章的肩膀道:“自今日起,你我便是一家了。”
劉章忙拱手笑道:“一家人了,一笑泯恩仇嘛。”
呂祿聞言,大笑了起來,他一邊轉身向外走一邊不住的說道:“對,對,一笑泯恩仇!”
望著呂祿踉蹌著向府外走去的身影,劉章臉上的醉意全消,他的眉頭緊緊擰成了一團,咬著牙關低聲說道:“國仇家恨,怎能一笑泯之?”
劉章府邸外麵,兩三個家奴上前將看似喝醉了的呂祿扶上了衛尉府的軺車後,車夫正要轉頭詢問車內的呂祿是否回府,隻聽車內已傳來呂祿的聲音:“進宮。”聲音格外的穩重與低沉,根本就不像酒醉之人所發出的聲音。
車夫會意點了點頭,一甩韁繩,軺車轔轔,直向皇城而去。
長樂宮椒房殿內的內侍侍女皆也被呂雉喝退出去,殿中隻剩下她自己與麵前跪著的呂祿。呂祿低沉著頭說道:“劉呂聯姻之計雖妙,可那劉章決非如此便能乖乖俯首聽命的,他可是高祖子孫中為數不多的硬骨頭啊。”呂祿抬起頭接著說道:“以侄兒的意思,對付這個劉章,咱們尋個理由輕則貶黜了他,重則要了他性命,群臣吏民誰敢說半個字?何必非要弄什麼劉呂聯姻,多此一舉,我還白搭了一個女兒進去。”
“呂祿啊呂祿。”呂雉越發的蒼老了,神情也越發的不如從前那般神采奕奕了,她拄著拐杖慢慢坐下來說道:“你的心腸未免也太狠了一些,你自己扳著指頭查一查,高祖的子孫之中還剩下多少?凡事不要做的太過了,劉章的哥哥齊王劉襄,遠在臨淄,他的弟弟若是在京中遇害,他豈肯善罷甘休?劉呂聯姻,一來你可以掌控他,二來你可以穩住他。”呂雉捂著嘴咳嗽了起來,呂祿忙站起身端起茶盞遞了上去,呂雉伸手接過茶盞,泯了幾口,潤了潤嗓子才又說道:“老身都是在為你們這些後輩子孫們計啊。”
呂祿將茶盞接回來,開口說道:“姑媽聖明,侄兒愚鈍。”
呂雉伸出雙手一邊按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一邊問道:“陳平近日又幹什麼去了?稱病在家,又不上朝了。”
呂祿忙回道:“自那日朝會之後,右相府門大閉,言說右相病重,不見任何來訪賓客,侄兒也不知陳平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呂祿低下頭小聲說道:“姑媽,恕侄兒直言,我總覺得老陳平不像真的病入膏肓,他的病,多半像是裝的。”
“你的眼中為何就這麼容不下人呢?”呂雉看向呂祿說道:“祿兒,今晚這殿中隻有你我二人,姑媽問你一句話,你必須要如實回答。”
“那是自然。”呂祿忙開口說道:“姑媽但問,侄兒必然如實回答。”
“你......是否真的想......想代劉家的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