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嬃正在廳中不停來回踱步之時,隻聽耳邊響起老家院的聲音來:“出大事了——”呂嬃慌忙向外看去,隻見老家院冒著風雪快步踉蹌奔入廳中跪下說道:“殺聲停了,周勃和劉章領著大隊的兵卒向這邊而來,老奴親眼看到,軍中長戈之上挑著呂產,呂台,呂種,呂更始四人的頭顱啊。”
此言一出,猶如一個霹靂打了下來,呂嬃一下癱坐在地,臉色煞白,口中喃喃的說道:“敗了......怎麼頃刻之間就敗了呢......”
老家院正要開口,隻見呂嬃一把抓住老家院的胳膊道:“伉兒呢?伉兒呢?”
“伉兒在。”隻見一名門客拉著一個九歲的孩子快步走了進來,這個孩子名叫樊伉,乃是樊噲與呂嬃之子。呂嬃慌忙上前緊緊將樊伉抱在自己的懷中,噙著眼淚說道:“伉兒,你爹走的早,如今你娘隻怕也要去了,娘現在就叫人把你送出城,日後你的衣食生活就隻能全靠自己了。”
樊伉一下哭了起來,呂嬃慌忙站起身看向老家院道:“老家院,我把伉兒交付於你了。你現在趕快去收拾行裝,家中的金銀你能帶多少就帶多少,去馬號趕一輛車,快快逃命去吧。”
老家院聞言忙上前抱起樊伉看向呂嬃說道:“小主人的性命盡交付在老奴的身上!”說罷,忙抱著樊伉前去收拾行裝。呂嬃正要召集家中大小人等讓他們盡快逃命,隻聽府外已傳來喊殺一聲,隻聽砰的一聲,府門被數腳一起踹開,守門的五名仆役已慘死於府門之前。
周勃劉章二人引領著士卒邁步闖了進來,劉章舉著寶劍高聲下令道:“國賊呂嬃,把持朝政,迫害忠良,全府上下人等通通就地處斬!”
此令一下,士卒們便揮動手中長戈皆像脫韁野馬一般直衝入臨光侯府中,呂氏族人,大小仆役,不分男女老幼,撞見便殺,府中各屋各堂皆被破門而入,一擁而上瘋搶金銀珠寶,打砸搶燒,昔日華貴肅穆的臨光侯府立刻變得火光衝天,殺聲連連。
呂嬃慌忙擦拭了眼角的淚水,端坐於正堂之上。周勃劉章二人邁步進來,劉章拔出寶劍一指呂嬃喝道:“禍國殃民的婆娘,你可認罪麼!”
呂嬃冷冷一笑,怒視著劉章說道:“我是臨光侯,是樊老將軍的結發之妻,你敢殺我?”
周勃一聲怒喝:“你還有臉提起樊老將軍?樊老將軍這輩子做的最錯的一件事,就是娶了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婆娘!”
呂嬃仰頭大笑起來,她怒視周勃說道:“我隻恨在廷尉府的大牢裏竟留了你的性命!”周勃“噌”的拔出寶劍,隻一件刺中呂嬃的咽喉,一團血花濺起,呂嬃倒在血泊之中。
待周勃劉章二人走出正堂之後,雖下著大雪,卻仍遮掩不住臨光侯府裏裏外外彌漫著的血腥味,兵卒們的屠殺已接近尾聲,臨光侯府內果然是一個活口也沒有留下。
周勃忽然眉頭一緊,他高聲說道:“壞了!樊老將軍的兒子就在府中!”劉章聞言,也是吃了一驚,他慌忙看向正在大肆屠殺,搶掠的士卒們喊道:“誰看到一個九歲左右的孩子了!”
此刻血腥味彌漫的臨光侯府,士卒們早已殺紅了眼,他們的眼中現在隻有頭顱與金銀珠寶,哪裏還去回答劉章的問話。周勃和劉章二人慌忙再次快步進府去尋找。
府中後堂的偏室之內,老家院正在收拾行裝,忽聽外麵喊殺聲起,隻見數隊官兵正在外麵殺人,他忙拉著樊伉快步躲至庖堂的柴堆之後。士卒們大肆屠掠,後進的士卒找不到金銀,便忙跑到後院去尋找,隻見唯有庖堂還未有人進去搜過,便忙持刀衝進堂內,翻開柴堆,一眼便看到躲在裏麵的家院和樊伉,此刻哪裏還會多問,舉起長戈便刺穿了二人的心髒。
“慢!”周勃劉章二人快步而來,可終是晚了一步,九歲的樊伉已被刺死在了柴堆之上。周勃仰頭長歎道:“樊老將軍的骨肉啊。”
大雪之下的長安城中,果如曹窟所說的那樣,士卒們開始還隻是挨家挨戶屠掠呂氏族人,到了最後,每個人都紅了眼,漫天的大雪並沒有讓這些兵卒們冷靜下來,他們一腳腳踹開了尋常百姓的屋門,一刀刀揮向了他們的腦袋,屠掠之後又是一把大火燒了民居。漫天的雪花終是撲滅不了這衝天的大火,長安城自修建至今日,第一次淹沒在了火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