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濞轉頭看向賈誼說道:“你是什麼人?”
賈誼初次在朝堂之上開口說話,但神情卻沒有絲毫的慌亂,他向劉恒深深一拱手後開口說道:“在下河南受詔博士賈誼,在下雖主攻儒學,可也曾讀過法學之書,殺人之事,不能不加區分而直接定刑,而區分殺人之關鍵便在於到底是故意殺人,還是誤殺。淮南王今日早晨沒有按時前來前殿議政,而是徑直去了辟陽侯的府上,淮南王與辟陽侯宿有積怨,那把帶血的鐵椎也足以證明淮南王是有備而去,果然,淮南王用早已攜帶好了的鐵椎砸向了辟陽侯的腦袋,這就是故意殺人。”
“放屁!”劉長轉身狠狠地瞪著賈誼說道:“你是哪來的啊?小小的一個受詔博士,連個品級都沒有,朝堂議事,哪有你插嘴的份?”
這個淮南王竟是如此的囂張跋扈,賈誼官職太小,無法據理力爭,隻好轉身正要返回班部叢時,隻聽上首的劉恒開口說道:“賈誼,你接著說。”
聞聽此言,賈誼心中便再無半分懼色,他轉回身來向劉恒再一次深深一拜後開口繼續說道:“而大皇子和吳太子在一起下棋,正如方才陳丞相所說,孩童遊戲之間難免產生一絲口角,大皇子性情直率,隨手拿起麵前的棋盤便砸向了吳太子,一時失手才致使吳太子喪命於此。大皇子不過隻是個八歲的孩子,他和吳太子在之前從未見過一麵,該不會是宿有積怨吧?而這殺人的凶器棋盤,也不是大皇子事先準備好了的,綜上所述,足以證明,大皇子傷人乃是誤傷。”
劉濞轉身看向賈誼說道:“那按你這麼說,寡人的兒子就白死了?”
賈誼看向劉濞開口說道:“在下並非此意,而是想說,大皇子與淮南王殺人的性質有本質的區別,應該分別定罪。”
“好啊。”劉長邁步走至賈誼麵前說道:“說了這麼半天,還是嚷嚷著大皇子無罪,而老子就要給那老賊償命!”劉長猛地伸手一推賈誼,賈誼往後踉蹌了幾步險些被推倒。兩旁的朝臣見此情景,立刻高聲喝道:“淮南王無禮!太無禮了!”
“誰敢殺老子?”劉長瞪著賈誼說道:“黃口小兒,也配定老子的罪?”
周勃一拍麵前的桌案說道:“淮南王,自你入朝以來,稱呼當今聖上一口一個大哥大哥,行為舉止,交橫跋扈,目中無人,毫不顧及禮法,你也太囂張了!”
劉長看向周勃笑道:“哈哈,周老丞相真是漢國的柱石啊,怪不得高祖就說什麼,安劉者,勃也,哈哈哈哈......”
“好了。”劉恒打斷了殿下的爭吵,他站起身看向劉濞說道:“朕還是那句話,朕的兒子殺了人,這是朕這個當父親的失責。吳王,朕將親下罪己詔書,昭示朝野,罰皇子劉啟披麻戴孝親自將吳太子的靈柩送回吳國,並為吳太子在吳國守孝七日。”
“人都已經死了......”劉濞歎了口氣,背過臉去說道:“死在哪就埋在哪吧,運回吳國,寡人日後見到了,傷心。”
“既然如此。”劉恒開口說道:“那朕與皇子劉啟一同親自護送吳太子的靈柩出城下葬,以皇子的身份厚葬在祖陵。再罰劉啟為吳太子守孝半年。所有喪葬用度從皇後的私家財物中扣除。”
天子親自護送一個藩王兒子的靈柩,這已是相當大的禮節了,聞聽此言,劉濞心中雖是怒氣未消,可這裏畢竟是長安,不是吳國,故而隻好跪下來高聲說道:“臣謝陛下如此厚葬我兒,臣無異議。”
劉長抬頭看向劉恒說道:“大哥,那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