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國無人兮,莫我知也(6)(2 / 3)

藩是要削,早晚要削。”薄太後端起桌案上的湯藥,拿起勺子說道:“可是要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才行,像賈誼那樣,空有一腔熱血,上來就要削藩,這樣隻會將藩王們逼得不得不反。”薄太後將湯藥交到劉恒的手中說道:“那些列侯們,年紀都大了,而你才剛剛二十六歲,你又何必急於這一時呢?等你再幹練一些,等他們再老一些,十年,二十年,等他們都死了,那個時候再列侯歸國,讓他們的子孫都回到封地去,豈不是更好?至於藩王們,你可先恩威並施,先穩住他們,等待時機,一步步地去做,而不是像你現在這樣,一道藩王推恩令下,就妄想徹底解決掉這麼棘手的難題。”“可是......”劉恒的雙眼通紅,他端著湯藥,看向母親說道:“可是......孩兒已經準許了賈誼所上的新法,在朝堂之上也已經說明年開春便是新法全麵推行之時了。”薄太後歎了口氣,看向劉恒說道:“事到如今,隻有委屈了那賈誼了。這一切的新法都是那賈誼所提,到了現在這個局麵,隻能讓這個賈誼來當一隻替罪羊了。”劉恒的眼淚立刻湧了出來,他端著湯藥的手都在微微顫抖,他看向母親,以近乎哀求的聲音說道:“娘......可是賈誼,他......他是個有真才實學的人,他是忠臣啊......”薄太後閉上雙眼說道:“娘何嚐不知賈誼是忠臣,可是他蠢,他犯了和你一樣的錯。”薄太後緩緩睜開雙眼,看向兒子說道:“恒兒,娘問你,你是要保住一個賈誼,還是要保住漢國的天下?”劉恒腦海中閃現出他和賈誼第一次的談話,在宣室內,他們徹夜長談,屋內的油燈換了一盞又一盞......他的耳邊似乎又響起了賈誼的聲音:“陛下,待平息了南越,穩定了國內藩王之後,臣即可開展變法,若不能使漢國強盛,賈誼願揮劍自刎,以謝陛下知遇之恩!”鄧通邁步而入,劉恒忙伸手擦拭臉頰上的淚水,看向鄧通說道:“何事?”鄧通注意到了皇帝的神情,忙低聲說道:“陛下,賈大夫他一個人站在風雪之中就是不走,他再次求見陛下。”劉恒鼻頭一酸,忙閉上眼睛,依靠在榻上,向鄧通擺了擺手道:“讓他走吧......”宮門外,賈誼懷抱著新法事宜的文稿,站在風雪之中,漫天的大雪儼然已將他變成了一個雪人。鄧通邁步走出來,賈誼忙將身上的積雪抖落,看向鄧通說道:“怎麼樣?陛下醒了麼?”看到賈誼這副樣子,鄧通歎了口氣說道:“賈大人,這風雪這麼大,您快回府吧,別受了涼。”賈誼忙看向鄧通:“陛下還沒有醒?”鄧通搖了搖頭說道:“賈大人,您......您走吧,別在這站著了。”鄧通沉下頭道:“走吧,走吧......”“陛下不願見我?”鄧通再次深深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轉身回到了殿中。十個晝夜所辛苦整理出來的新法文稿從賈誼的手中滑落在雪地上......淚水劃過賈誼的臉龐。殿內,一份新到的奏章被送了進來,躺在病榻上的劉恒接過奏章展開看去,是吳王劉濞,楚王劉郢,淮南王劉長聯名所上的奏章,奏章中詳細列舉了賈誼條條罪狀與新法的種種弊端,三個藩王跪請天子罷免奸臣賈誼,全麵廢止亂國妖法......劉恒將奏章狠狠摔在地上,將手中的藥碗亦打碎在地......薄太後望著兒子這副樣子,緩緩背過身去。公元前176年,就在劉恒正要真正起用賈誼,全麵推行變法之際,朝中以周勃,馮敬,張相如等人為首的列侯和各地的藩王們聯名上書抨擊新法,彈劾賈誼。年輕的劉恒迫於朝野所帶來的種種壓力,隻得降下詔書,將賈誼外放至長沙國任職太傅,除農耕新法保留外,其餘的法令盡皆廢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