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年輕的畫家,不是畫在畫布上的一幅畫,隻要每天看著他就好了,自己可以愜意地在陽光下喝茶,然後隻在想要欣賞的時候回頭看他一眼,心裏湧起淡淡的遐想,然後繼續自己的生活;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也有吃喝拉撒,也有七情六欲,也會犯錯誤,也要發脾氣,而這些作為一心隻追求浪漫愛情的楊蘊寧來說,又懂得多少呢?
莫然有些惆悵的看著楊蘊寧離去後空蕩蕩的門口,托著下巴,深深歎了一口氣。
坐在隔壁的陸子謙雖然並沒有問莫然,但是,他也同樣知道了跟著莫然走進辦公室的那個女人是誰,與莫然有著什麼樣的淵源。這一切都要歸功於李晴對於陸子謙的魅力幾乎為零的抵抗力,陸子謙隻是表示了一點點自己不知卿的失落,李晴就毫不猶豫地將莫然和楊蘊寧的事情和盤托出,其間不乏加入了自己的主觀判斷,例如喬凡如何負心薄幸,楊蘊寧如何橫刀奪愛,而莫然如何的癡心一片。
“所以,事情就是這樣,今天丁律師根本不想讓她見莫然的,誰知道竟然撞了個正著。”李晴轉身替陸子謙添了熱水,繼續說,“不過,陸先生,這些話我隻告訴了你,你可不能讓莫然知道是我說的,不然她會殺了我的!”說著,李晴就用手誇張的用手比了一個殺頭的動作。
“自然自然。”陸子謙微微笑著低下頭去,莫然的本事他可是領教過的,深有體會。
想不到堅強如莫然,竟然也有這樣一番柔軟的往事。陸子謙的雙手交叉著放在膝蓋上,低著頭,淡淡歎息。
“原來如此。”
當天下午,喬凡就給莫然打來了電話。電話裏,喬凡的嗓音還是一如從前的幹淨清澈,帶著似乎與生俱來淡淡的笑意。他隻是輕輕的叫了一聲莫然的名字,電話這頭的女律師就差點忍不住要掉下淚來。莫然本來以為早在她忙碌的生活中漸漸淡忘的感情,竟然不動聲色的在心底沉澱的愈加濃烈。
兩人約定了見麵的時間和地點就掛斷了電話,聽著電話裏傳來的嘟嘟的忙音,莫然的思緒驟然一片空白。這麼久的時間,她竟然隻憑借著聲音,就能夠在眼前勾勒出喬凡插著耳機一邊打電話一邊在畫板前麵來回踱著步子,歪著腦袋審視著方才加上的一抹顏色是否協調的樣子。
“瘋子!”莫然使勁甩了甩頭,口中喃喃。
第二天下午,驀然如約來到綠島咖啡,服務生熱情的迎上來,當得知莫然是來找人的時候,他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然後抬手朝靠窗的角落裏指了指:“是那位先生嗎?”
莫然抬頭,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登時就緊緊咬住了牙關。強忍著眼底泛起的濕氣,她點頭稱謝,邁步朝著那裏走去。高跟皮鞋一步步踩在綠島光滑的地麵上,莫然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微微的顫抖。
靠窗的角落裏坐著一個穿著白色襯衫的年輕男人,領口隨意的敞著,依稀可以看到漂亮的鎖骨。修剪的毛茸茸的頭發中間跳躍著透過落地窗的金色的陽光的碎片,劉海微微有些遮住眼睛,長長的睫毛半掩燦若星子的墨瞳。他微微側首,靜靜地看著窗外來往的人群和川流不息的車輛,修長的手指交疊著放在麵前的桌子上,前麵放著一隻白瓷的咖啡杯子,裏麵嫋嫋的冒著淡淡的水汽。
喬凡啊喬凡,如此熟悉的畫麵,就像從前的你,安靜得坐在角落裏,等待總是遲到的我……
如何我竟然覺得,此時的你,依然還是那個喬凡,那個我的喬凡?
莫然的惆悵隻在她的臉上停留了一瞬間,立刻就消失無蹤。她深吸一口氣,揚起眉毛,精神抖擻,禮貌的微笑著向喬凡說:“你好!喬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