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皓看著手中的卷宗,伸出手摸到桌子上的杯子,放在嘴邊倒了半天都沒有感受到水的滋潤,這才把眼神從手中的白子黑字上轉移到了杯子裏。
空空如也。光滑的白瓷杯子裏一滴水也沒有了,隻反射出台燈的明晃晃的光線。
丁顥歎了口氣,推開椅子,站起身來伸了懶腰,端著杯子推開了辦公室的門。整個事務所都沉睡在一片黑暗中,玻璃門上透出走廊裏冷調的燈光,在大廳裏映照出影影綽綽的影子。靜謐,在這樣的環境中有點恐怖的味道,丁顥卻不以為然,他早就習慣了這種環境,還曾經因為在黑暗的大廳裏來回走,而把從辦公室裏出來的莫然嚇得半死。想起這件事情,丁顥都忍不住要發笑,莫然非要說他有神經病,出來不開燈,頂著一頭亂發,走路還沒有聲兒,完全像被上司迫害致死而遊蕩在辦公室裏的冤魂。丁顥認為,她那完全是恐怖片看多了以後的臆想後遺症。這種無聊的電影真是害人不淺啊。
一邊想,丁顥一邊熟練的摸向飲水機。純淨水嘩啦啦的流進杯子裏,聲音在靜謐的環境中顯得格外響亮。忽然,有一點輕微的聲響從門邊傳來。丁顥下意識的回頭,隻看見一個黑影從玻璃門外擠了進來,一頭長發似乎還滴著什麼濕淋淋的液體。
“咣啷”一聲,伴隨著燈光驟然亮起,莫然和丁顥都錯愕的看著對方,白瓷的杯子在地上骨碌碌的滾到一邊,停在了辦公桌的腿邊。
“你幹什麼?見鬼了啊?”莫然頗為無聊的收回目光,反手把門關上。
丁顥低頭撿起地上的杯子,重新放在飲水機下麵接水:“你還好意思說,大半夜不睡覺,跑到這裏來扮鬼啊,還把頭發……”說到這裏,丁顥忽然轉身,看著渾身濕淋淋的莫然,神情變得嚴肅起來,“你遇到什麼事了?”
莫然先是愣了一下,然後迅速聯想了一下丁顥的職業,不禁笑了出來。她擰了擰頭發上的水,然後說:“你真是走火入魔了,我可沒有遇到搶劫哦。”說著,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來加班的?丁顥搖了搖頭。哪有半夜濕淋淋的來加班的呢?要說沒有出什麼事,他隻長了小腦也不會相信。
莫然坐下來,桌子上還擺著下班前看過的林靜的案卷材料。她愣了一下,看著林靜的名字發呆,頭發上的水珠滴在紙麵上留下了毛茸茸的水跡。
她正愣著,忽然一塊幹毛巾的就搭在了頭上。丁顥站在門口打了個哈欠:“先把頭發擦幹吧,要感冒的。”
莫然抬頭看著他,忽然覺得眼底一熱,急忙把臉埋進毛巾裏抹了兩把。丁顥看在眼裏卻什麼也沒有說,他明白她的驕傲,於是選擇無動於衷的轉頭離開。
她是如此驕傲的女子,此時需要的絕對不是軟聲細語的安慰。
丁顥的理解讓莫然很是感激,她擦幹了頭發上的水,換下了濕衣服,重新坐在桌子前麵,把林靜的卷宗放在了一邊,翻開了另一件案子的材料。
當天的工作日誌裏,莫然寫下了如下八個字:“愛情有期,生活無疆。”
陸子謙沮喪的回到家,林靜站在門口等他。他心煩意亂,也沒有解釋什麼,徑直走進屋子裏。林靜關上門,神色也有些不安。
“莫然她誤會了?”林靜問。
“不是,是我的錯。”陸子謙搖了搖頭,輕輕苦笑,這才忽然想起問林靜的來意。
“我本不該來的,我也不知道會這樣,對不起。”林靜咬著嘴唇說了這樣一番話。她隱瞞了丈夫來糾纏的事情,她也知道是不應該來找陸子謙的,可是她卻再也找不到一個可以讓她感覺到安全的人,陸子謙是唯一的一個。
她的理由很模糊,可這時候的陸子謙卻也沒有心思再問了。林靜執意告辭離開,陸子謙隻好把她送回了家。回來給莫然打電話,家裏沒人,手機不接,陸子謙急了,隻好給丁顥打了電話。丁顥仿佛什麼事情都不知道,如常一樣的預期告訴他莫然在加班。
陸子謙長舒了一口氣,想發一條短信給她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丁顥拿著電話若有所思,或許他能猜到莫然深夜出現在事務所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