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月明星稀,烏雀長鳴。
幽深幽深的古井道裏,有沉穩的腳步聲噠噠響起,若不細聽,簡直就像風拂柳葉一樣沒有任何聲響。
七拐八拐的,沿路打開各種各式各樣的機關,終於行至盡頭止步,恰似就是這座地牢的最深層。
沒錯,這裏就是淩王府後院枯井下的地牢。
能夠出入自如的,要不就是地牢的主人,要不就是個中高手,更或是通過某種手段得到了地圖和各種機關的開啟手法的人。
而宮千錦很顯然是最後一種。
四周是深紫色的磚塊堆砌而成,牆壁上豎著四五盞油燈,閃著耀眼的光芒。
宮千錦略微斂目。當初就是在這裏,這間石室內,她和東方淩共度兩日,那兩日實際上是東方淩為了幫她逃離他,特意對外界所做的一場戲。然而她卻在這兩日裏主動提出那兩年之約的事情。
她說,這一次,我想要好好實踐這個約定,在這剩下的近一年零七個月裏,好好呆在你身邊,陪伴著你。
往事隨風而去,卻依稀如昨。
宮千錦低眉,微微調整了一下情緒,很快便打開了床下的一道暗門。
恐怕即便是東方淩,也未必知道這裏會有這麼一條密道。
縱身而下,地道裏漆黑一片,伸手可謂是不見五指。即便是憑借著良好的夜視能力,也依舊瞧不見半分。
宮千錦一步一步緩慢而又沉重的向前邁進,那虛無的呼吸有一下沒一下撩起不小心擦過唇角鼻翼上的發絲。四周,如濃墨重彩,寂靜發白。
耳朵,豎起,全神貫注,耳觀八方。
滴答,滴答,清脆嘹亮。越是往前一步,便有清晰的水滴聲傳入耳中,再近一點,便有極細微的流水聲恍入耳,幾乎不計。
果真,這黑乎乎的密道盡頭乃是一湖泊。
宮千錦止步。
眼前的湖泊幽藍幽藍,泛著淡藍色的光芒,清幽,寧靜,神秘而又瑰麗。而這樣的湖泊看似美麗,實際上是有劇毒的。
十五日前,她曾派豆蔻來此查探了一番。畢竟宮千錦的武藝再如何如何的高強,於醫理麵前她就是個盲人。
湖泊上方稀稀疏疏地分布著一些鍾乳石,凝結著細小的水珠滴滴答答地敲打著湖泊,卻終是掀不起什麼大漣漪。
右側,有一條小道,貼著牆壁而行,隻容一人過。而那裏,行過,轉個彎,開啟幾個機關,就能到達另一方天地。那裏是澗兮公子目前的藏身之所,果真是神秘難覓!
宮千錦至懷中掏出一個瓷瓶,裏麵裝著紅褐色的丸子,那是這幽藍湖泊之毒的解藥。豆蔻說過,這湖泊很有可能通向關押賀流瑾的水牢,而藍翹落崖前所給的地圖上也標明過她對這湖泊的猜想。
微一斂目,紅褐色的藥丸便已入腹。宮千錦輕輕一躍,很快便已淹沒在水中。有風而過,輕飄飄的那湖麵不起一絲漣漪,好似根本就沒有人下過水。
水裏,依舊是滿心滿眼的幽藍,宮千錦根本就瞧不見前方究竟是何模樣,仿佛她的世界裏就隻剩下這寬廣的藍。
耳聽八方,靜靜地感受著細微地水流方向。宮千錦以為,這湖泊的源頭應該就是她所要找尋的目的地。時間分分秒秒,走的非常緩慢,宮千錦的手臂已經微微酸脹,四周依舊是一片幽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