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1 / 2)

龔曉躍軍裝外套扣子全解,雙手叉在腰下,就站在手術室外微抬頭望著那手術燈,眉頭緊蹙,神情沉鬱。

進去快五個小時了,真是等得人心焦。

旁人見到龔爺這樣,當然納悶兒,這比他老子動手術還緊張,龔爺何時如此“愛國愛民”了?

“曉躍。”

領導們都來了。

龔少過來有禮地一個一個握了手,有駐港部隊的、外交部的、港府的。

“傷者情況怎麼樣,”政委王汝凱扶著他的胳膊單獨走過來幾步問,

“手術快五個小時了,男傷者在頭部,情況比較嚴重,女傷者,”曉躍停頓了下,“心髒受損,情況不容樂觀。”

王汝凱看他一眼,

“曉躍,你是不是認得這個女傷者?”這話聲音問得低。

一個隊伍養一位爺,難呐!雖說龔爺自來港,本分,甚至說得力。可,這位爺無法無天那可是“聲名遠播”,就怕他一個不自在搞得一彎子人都吃不了兜著走。這位老總的獨子,王汝凱可是真捧在手心兒裏對待著,來之間就聽說“曉躍特別在乎女傷者”,自然要多關切關切。

“她是——”

正說著,突然門口一陣兒急促的腳步聲,曉躍這一抬頭看過去,——心都要停在那裏了!

高教授牽著女兒走進來,眼裏絕不掩飾焦急。

就見外交部翻譯處的一個副處張世波趕忙迎了上去,“高教授,您別著急,小狳還在手術——”

“情況到底怎麼樣!”

一聽女兒還在手術,高教授心一窒,不覺牽著犰犰的手一緊!

犰犰立即感受到爸爸的壓力,真的由心升起一股害怕,犰犰竟然瑟縮地向爸爸靠了靠——這一靠,高教授立馬會過來,犰犰!——連忙轉過頭,這一看,高教授心都要挖個洞!

卓璿快走的那一會兒,犰犰也是這樣,滿臉的瑟縮,驚弱得仿佛誰都能將她帶走,——高教授心痛難當,萬一囡囡有個三長兩短,犰犰又——兩次!兩次生離死別!沒有人再受得了——

高教授轉過身,眼睛已經通紅,雙手攏了攏犰犰的大衣。就算是深夜,香港溫度也沒有那樣低,可犰犰脫不了大衣,她好像很冷——

“犰犰,聽話,讓張叔叔帶你去別的地方休息一下好不好,——子龍?主席還等著你寫大字呢,——子龍,子龍?——”

可,不管你怎麼喊她,犰犰就是那麼抓著你的手腕也不鬆開,直搖頭。

犰犰在哭,就算她糊裏糊塗的,可也知道要經曆什麼了麼?——這叫高教授該是如何的痛徹心扉!

高教授無法,緊緊握著女兒的手,轉了個身。犰犰像隻離不開爸爸的小熊緊緊抱在爸爸身後。

“情況怎麼樣,”極力穩住情緒,又問了一遍,

“心髒,主要是心髒受損,可能要做移植。”

這叫高教授情何以堪。

卓璿就是心外科的權威,在她手上,成功了多少例心髒移植手術!“雙腔心髒移植法”是她的首創。卓璿生前最後一個研究項目,就是和斯坦福大學的醫學家們聯合研究“不開胸心髒移植手術”。尤記當時她還跟犰犰囡囡解釋她的手術原理:將要移植的心髒壓縮成一個類似鉛筆大小的管子,然後把它粘在一根長軟管的尾部,最後將這根軟管放置在患者腿部的動脈血管中,通過外力推動軟管向心髒方向移動,到達已經壞死的心髒旁邊,找好位置後,再把移植的心髒鬆開讓它膨脹起來。——當時,卓璿說得如何沉迷專注,她的兩個女兒聽得又是如何著迷驚歎——

可,現下,

她已經走了,

她的小女兒卻躺在手術台上,等待著心髒移植——

饒是再堅強的男人,妻子離世,女兒命在旦夕處在這一刻,——多麼心酸——

正說著,手術室門突然被打開!走出來一組醫生,手術服手套都沒脫,上麵還都是血。

一出來,領頭的那位醫生搖了搖頭,“不行了,家屬來了沒有,去見最後一麵吧。”

高教授那時候都感到自己搖搖欲墜!張世波趕忙扶住了他,“不是小狳!不是小狳!是——”張世波還是沉痛得說不出話來,因為要走了的,也是他們的同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