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小閩說,誌遠,行,隻是領導們都這麼叫你,我一個司機,跟著這麼叫,是不是有些不妥啊。
宋華強笑,照規矩,有外人在時稱呼官職,無外人在時叫兄弟。小閩,我們認識至少小一年了吧,你以後也別一口一個宋處了,我比你大,你也跟誌遠一樣,叫我華強兄好了。
宋華強這話讓於小閩很是意外,要知道這一年來,他和宋華強,一個是省長秘書,一個是省長司機,雖說年齡上宋華強要大許多,按道理兩人雖不至於勾肩搭背,但至少也會親密有加,可不知為什麼,於小閩總感覺自己和宋華強之間,似乎有一道看不見的隔膜,橫亙在他們中間。
現在於小閩一見宋華強放下架子,主動向自己示好,於小閩頓時釋然,明白這道隔膜就是因為宋華強總是在自己的麵前端著架子,不肯放下。宋華強是處長,他一端架子,於小閩怎麼可能和他親近的起來,有得隻是敬重。
於小閩於是一笑,說,好,以後我就叫你華強兄。
宋華強和於小閩相視一笑,橫亙在兩人間的隔膜頓消,感覺很是輕鬆。
楊誌遠笑,說,華強兄,你就要去平定了,我敬你一杯,為你餞行。我希望若幹年後,你我還能夠像今天這般以一顆平常之心對酒當歌,那才是人生快樂之事。
宋華強說,誌遠,我不否認,若幹年後,我們會有許多改變,但我想再怎麼變,隻要你我人性中善良友善仁愛憐憫的本質不變,這就夠了。
楊誌遠說,正是。
三個人邊吃邊聊,江濤陣陣,晚風徐徐,倒也說不出的愜意。
不知何時,楊誌遠他們旁邊出現了一桌人,楊誌遠開始並沒有在意,隻是由於對方喝酒猜拳,喧囂聲越來越大,楊誌遠這才刻意留意了一下,都是些二十來的年輕人,染著黃色的頭發,一看就知道是一些在社會上遊蕩的小年輕,屬於憤青之列。也就在這三五年的時間裏,楊誌遠發現城市的角落開始冒出了這樣一些人,喝酒抽煙、聚眾滋事、打架鬥毆,無所不為,以鬥狠為美,這股邪風最初是從港澳傳入沿海一帶,這幾年開始向本省這類內地省份拓展,大有肆意蔓延之勢。
楊誌遠覺得這股邪風不加防治,有害無益。可這是一種新出現的社會現象,你即便是有心,卻又發現根本不知從何入手,無可奈何。楊誌遠知道出現這種現象有他的成因,改革開放了,外來的思想,不管是精華還是糟粕,不分美醜地一齊擁了進來,國人不加辯駁地全盤接收,影響在所難免。
楊誌遠記得自己曾經和謝智梁、張憫他們談論過這個問題,幾個人一致認為現在的輿論導向存在問題,現在的影視作品、小說充斥著大量的暴力思想,並且把這種暴力思想,通過電視、媒體狂轟亂炸,夜以繼日地向普通大眾大量灌輸,這種思想一旦潛移默化,就會影響大家的思維方式和行為方式,尤其對涉世之初的年輕人毒害至深。另外,隨著社會化進程的加快,社會中的貧富差距越來越大,社會中的不公現象也越來越多,就業越來越難,失業下崗的青年越來越多,人們自然得尋找一種宣泄不滿情緒的方式,於是放蕩不羈就成為了時髦。
楊誌遠知道這是社會的原因,因為這個社會的規則發生了變化,偏離了公平和公正,單憑一己之力根本無能為力,得靠整個社會而為之,最好的辦法就是完善這個社會的公平公正的原則,改變輿論導向,宣揚真善美。
就在楊誌遠心有戚戚然之際,旁邊幾個年輕人站起身,抹抹嘴,竟然不願付賬,抬腳就走。夜宵攤的老板遲疑了一下,還是忍不住追了上去,老板拉住走在最後的一個小年輕的衣角,膽膽顫顫地說,小夥子,你們還沒付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