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穆雨這話說得得體,表情略顯不安,與張文武相比,分明就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個性,楊誌遠頓生好感,問:“穆雨,多大了?在哪工作?
張穆雨說:“楊書記,我今年二十四歲,省師大中文係畢業,現在在政府辦工作。”
楊誌遠一笑,說不錯。張穆雨扶著張文武在一旁坐下,霍亞軍一看除了幾位因事不在縣城的老同誌外,老同誌都已經到齊。他走到楊誌遠的身邊,說楊書記,老領導們都已經到齊了,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楊誌遠笑,說:“今天請老領導們參加這個座談會,是因為有些事情想跟老領導們通通氣,大家隨便嘮嘮,聽聽老領導們的意見。”
張文武當即開炮,說:“楊書記,既然今天你把我們這些老家夥攏到一塊,誠心聽取我們這些老家夥的意見,那好,我正有個事想跟楊書記嘮叨嘮叨。”
楊誌遠心裏已知張文武要說何事,他一臉的坦然,說:“老縣長請說。”
張文武說:“我聽說楊書記把縣政府大樓抵押給楓樹灣村了!”
楊誌遠笑了笑,說:“確有此事。”
張文武不留情麵,當場指責,說:“我們是萬分痛心啊,我們南下到社港的時候,社港隻是一條小街。後來慢慢地擴大了,成了現在的規模,我記得六十年代的時候,縣裏省吃儉用,幹部們親自燒磚搭瓦,才把縣政府大樓砌了起來。這是我們這些老家夥辛辛苦苦積攢的家當,你楊書記倒好,一上來,說抵押就抵押了,你讓我們這些老家夥作何感想。”
楊誌遠態度誠懇,說這件事是我欠考慮,沒有顧忌老領導們的感受,還請老領導們諒解。張文武說楊書記這話是不是太虛了,輕飄飄的,感不感受的無所謂,我隻想問問楊書記,你這麼做,是不是錯了,是不是有必要糾正過來。
張穆雨心裏頓時心上心下的,心說爺爺這麼直接發難,讓楊書記情以何堪,但他知道張文武的性格,不敢阻攔,隻是坐在一旁,有些忐忑的看著楊誌遠。
楊誌遠很是平靜,說錯不錯的,我們姑且不說,我就想老領導們一句,政府挪用了楓樹灣鄉親們的征地補償款,我楊誌遠作為繼任者,需不需要還。老同誌們沉默了一會,還是由張文武替為回答了,張文武說,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該還。
楊誌遠又問:“既然老領導們認為該還,那麼以社港一窮二白、朝不保夕的現狀,我們該拿什麼去還,我也想同誌們把已經補發的工資退回來,再一並退回給楓樹灣的鄉親們,這樣一了百了,簡單省事。可問題是,我要同誌們退,退的回來麼?”
楊誌遠環視了一下,老同誌們都沒吭聲。楊誌遠接著說:“楓樹灣的鄉親們因為我們政府部門一再失信,在同意我們政府分期還款的同時,要求我們政府有所抵押,我認為此要求並不為過,誰讓我們政府部門有錯在先,一再失信於民。我之所以同意把政府大樓暫時抵押,一是彰顯我們的信心和決心,我們有信心把政府大樓抵押給楓樹灣的鄉親們,那麼我們同樣有決心把鄉親們的欠款按約歸還;二來也是在警醒我們的幹部,民心不可欺,民心不可違。這裏我有必要重申一遍‘暫時’,為什麼要重申這兩個字,因為政府大樓抵押隻是一時之需,不可能成為事實。”
楊誌遠說:“我想請問在座的各位老領導,社港之所以出現這樣的一種現狀,除了自然條件、曆史的必然進程,是不是還有這裏的原因。”楊誌遠指了指腦袋。
“楊書記這是什麼意思?”張文武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