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綰發(1 / 2)

綏舟與男孩正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外頭喧嚷一片,還來不及轉頭看,白梨散著長發,形容狼狽,一瘸一拐地進了院子,後麵跟著一身熾焰火紅勁裝的姬申旦,姬申旦也受了些輕傷,坐到綏舟身旁,一個拳頭捶向石桌,桌子塌了一方,嘈雜的響聲使男孩眉頭輕蹙。

兩個小孩一回來像悶葫蘆一樣坐在一左一右,一聲不吭,神情皆是陰沉難看。綏舟淡淡一掃,兩個小姑娘都受了不同程度的皮肉傷,便開口問道:“你們下山打架去了?”

白梨偷溜了綏舟好幾眼,聽到綏舟問話終於忍不住,“舟姐姐,才不是我們要打架!是縣裏頭的小孩,一聽見我們是清風寨的人,就二話不說上來揍人,還揚言見我們一次打一次!他們仗著人多,打得我們都招架不住,這別提有多憋屈了!然後,阿旦是回來叫人來著,說那群人以多欺少,是勝之不武。”白梨說到這裏,看了看姬申旦,“而且,縣裏頭的人聽見‘清風寨’都是咬牙切齒,恨不得剝皮吃肉一般,真是莫名其妙!”

姬申旦冷哼一聲,“我們寨在不晃山七年,將一片苦寒之地變成春色滿園的寶地,還常劫富濟貧,不動窮人分毫財物,我們自認為也是極有原則的土匪。但是近年來,清風寨的風評越來越差,謠言四起,我們深居簡出,對這些攻擊性的言論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視而不見。”她捏緊拳頭,“隻是扔雞蛋這種行徑我是絕對忍受不了的,這次實在是太過分了。”

綏舟無奈地歎了口氣,伸手將兩人的傷痕都看了遍,隻要用藥膏塗抹,不日便會好了,雖然是輕傷,可是兩人一直這樣磕磕碰碰的,也是不太好。

白梨覷見姬申旦刷的站起來,然後向她使了個眼色,白梨也站起來,兩人借口說肚子餓了,去廚房找些吃的。綏舟有些頭疼,兩人擺明了要再次下山,她阻擋不了這兩人風風火火的性子,隻是,她掏出一些瓶瓶罐罐,“這是讓人暫時四肢無力的藥粉,這是障目粉,這是治跌打損傷的藥膏。拿好這些,不傷無辜,打不過就跑路,打得過也不能下了底線。”

拿著瓶瓶罐罐的兩人看著姬申旦,忽而笑開顏,姬申旦道:“我們自然不跟一群小屁孩一般見識,隻是今天他們行徑過分了,給個小教訓,讓他們長長記性!”

兩人又一起離開,綏舟看著她們的背影,微微勾了勾唇角,小時候的她,也是這樣!有仇報仇,睚眥必報,十分肆意自得。隻是越長大越變沉寂,變得沒什麼性子,別人進一寸,她往後挪一寸,除了觸碰到底線。

這樣想著,發絲便垂至麵前,零零散散,十分礙眼,綏舟坐回位子上,伸手想重新紮起長發,一隻小手已經先過她,撩起她的長發,如鞠一泓清水,滑的很,捧起,又順著指尖漏下,這樣用手去梳理,動作輕緩且溫柔。

她抬頭睨了上方的人一眼,驚愣地瞪大眼睛,“旭睿,你能看得見?”

男孩搖搖頭,繼而靦腆一笑,身上陰惻惻的氣息散開,多了些孩童的稚嫩美好,“我看不到,隻是前會兒摸到姐姐的的頭發有些亂,本想幫姐姐梳理一下,但她們回來了。”

“我雖然看不見,但是我還是能幫幫姐姐。”

綏舟閉起眼睛,感受到小孩的手指帶著生澀穿插在她長發之中,動作笨拙,卻小心翼翼地沒有弄痛她,綏舟在現代從小留的是齊肩短發,隻是到了異世幾次,摸爬打滾地才學會綁頭發,初到異世時,她就恍如剛出生的嬰孩,不會交際溝通,不懂人情世故,甚至不懂如何謀生自理,就被迫去重新麵對一個全然陌生的世界。這對她來說困難之至,她是這樣一步一個腳印走過來的,跌跌撞撞到滿身是傷,心力交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