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篇要講的是一對夫妻的情感趣聞,他們與本書隻寫古代名人軼事的宗旨相差得太遠,最起碼的,他們連姓名都沒有流傳下來,更別說是名人了。從這個角度來說,他們是沒有資格入圍的,但他們的故事看後就特別想笑,“笑”果十足,不寫實在可惜了。這個故事出自名著《藝文類聚》。唐建國初始,唐高祖李淵命當時名臣歐陽詢、裴矩、陳叔達編寫此書。話說在東晉時代,京師建康有這麼一對夫妻,丈夫做什麼的,書中沒說,隻說他是“士人”,也就是讀書人,從後文來看,他的家境還是可以的。既然史上無名,按老規矩,男的稱為“某先生”,女的稱為“這婆娘”或“那婆娘”。

先說這位士人的老婆,這婆娘長得如何不得而知,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她是個醋壇子、母老虎、河東獅,反正是個難纏的主兒。一般來說,但凡家裏有河東獅的,男方多數是性格比較內斂和修養比較好的:隨你仰天長嘯,我自裝聾作啞,眼一閉也就過去了。

既然這位先生讀過書,想必涵養是不差的,麵對老婆的獅子功,估計也是能忍則忍。但這招對付他這位活寶老婆顯然不靈,這位姑奶奶可不是個省油的燈。

她不僅嘴上功夫了得,拳腳功夫也是不賴,隻要母老虎醋勁一翻上來,對著老公,輕的罵你個口吐白沫。如果覺得罵還不過癮,幹脆擼起袖子,按倒丈夫,騎在丈夫身上就是一通好打,打你個小橋流水嘩啦啦。

要說這先生也夠倒黴的,平白挨老婆嘴上罵、手上打不說,最傷他自尊的是,姑奶奶為了不讓他外出偷腥,想出來一個絕世妙招。她找來一根長繩子,把繩子的一頭係在丈夫的腳上,一頭自己手裏攥著,不禁得意地笑:“小樣,看你往哪兒跑!”隻要她高興了,手一動繩,丈夫就得乖乖地過來,聽姑奶奶的指示,真是爽死了。

姑奶奶倒是爽了,老公可不答應了。哲人說了:“不自由毋寧死!”對人的懲罰,最重的是死亡,其次就是限製自由。好端端的一個大男人,被老婆欺負成這樣,換了誰,都難以忍受。這位先生自然對老婆的倒行逆施極為不滿,但懾於母老虎的拳腳,他隻是敢怒不敢言,背後吐口水罷了。

一個大老爺們兒天天就這麼被老婆跟寵物狗一樣地拴著,傳出去,他以後還怎麼在爺們兒堆裏混?總要想辦法對付那婆娘,讓她知道自己的厲害,否則,這輩子沒安生日子過了。

要說人家到底是讀過書的,眼珠一轉,辦法就有了。有次先生趁婆娘不在身邊,偷偷地聯係上了一個老巫婆,老巫婆見有生意上門,自然高興,客戶是上帝嘛。這先生先把自己的不幸遭遇告訴了老巫婆,然後附耳授以密計:“如此如此,這般這般……”老巫婆一聽嘴都笑歪了,這辦法可真絕了。

話說老虎也有打盹的時候,不論是公老虎還是母老虎,概莫能外,某先生的計策雖然妙,但必須等老婆打盹的時候才能下手。果然,沒過多久,機會就來了。有一天那婆娘肚裏的瞌睡蟲作起怪來,慢慢地,婆娘就睡著了。某先生斜眼一瞅,大喜,急忙解掉腳上的繩子,跑到茅廁(雅一點的說法是洗手間),把繩子拴在事先藏在茅廁裏的一頭羊的蹄子上,然後竊笑著翻過茅廁的牆,溜了。

過了一會兒,那婆娘醒了,隨手一拽繩子,想把寵物丈夫拎過來,再給他上一堂深刻生動的思想教育課。大約過了幾秒鍾,婆娘傻眼了,被她拽過來的不是她朝夕相處的丈夫,而是一頭陌生的羊,那頭羊的後麵,還拉了一地的糞球。

羊?丈夫?她丈夫是一頭羊?這頭羊是她的丈夫?天啊!沒看錯吧?她狠狠揉揉眼睛,定神再看,還是羊。這下可慌了,剛才拴的明明是丈夫,絕不會錯啊。婆娘急了,立刻叫來和她家有業務往來的老巫婆,請巫婆給她解疑釋惑,仔細分析丈夫和羊之間的辯證關係。

這老巫婆早就被那先生給收買了,哪會和她說真話,裝模作樣地在羊身邊轉了幾圈,表情沉重地告訴婆娘:“唉,造孽啊!”然後問婆娘:“夫人是要聽真話,還是要聽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