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
睜開雙眼,不知從何時起總是淺眠,甚至總是會半夜醒來,或許是從那以後,也或許是不經意間,他輕輕起身,背靠在床榻上。
透過昏暗的夜燈,看著身邊熟睡的一大一小,或許是黑夜的氛圍,不知為何內心竟泛起一絲溫暖。
床頭櫃上傳來嗡嗡的震動聲,身邊傳來翻身的響動,他趕忙伸手拿過手機,回頭一眼,還好都沒有醒來的跡象,按下手機的側鍵,震動聲立馬消除。
再按下側鍵,屏幕裏還在閃爍,來電顯示僅一個字,起身,輕輕推開落地窗,去到露天陽台。
夜深人靜時,月光總是異常的皎潔,灑向人間。
按下接聽鍵,放在耳邊。
“對不起,吵醒你了,可是……想你……我……”一個溫柔的女音傳來,說得小心翼翼。
“嗯。”而他隻是輕輕的發出一個音,背依靠在圍欄上。
“……”
電話裏一陣無聲沉默。
“還沒睡?”他緩緩開口。
“我這邊才晚上9點。”對方輕回。
是啊,他們之間還有時差。
“你在外麵工作?”他聽見電話裏有人叫她,而她用法語回了句“馬上就來”。
“恩。”對方輕嗯。
“給你的錢不夠用嗎?”
“不。”短暫的沉默:“我沒用。”
“為什麼不用?你這樣會很累。”他柔聲說道。
“沐……能給我留點尊嚴嗎?當初……我……現在我不會動你給的一分錢。”
他懂,便也沒再說話。
電話裏良久的沉默。
“沐沐。”
“恩?”
“你是不是還沒有真的原諒我?”
“怎會。”
“這大半年來,我們都是這樣不冷不熱,不鹹不淡。”
“傻瓜,別想太多,忙完,我過去看你。”
“真的?真的?真的?”電話那端傳來女人興奮甚至有絲激動的聲音。
“恩。”
電話掛斷,他在身上摸索著,才想起是家居服,根本沒有煙,自從那以後,心情煩躁總是會想抽上一根。
他返回房去拿,亦輕輕推開剛隨手關上的落地窗,一幕溫馨的畫麵映進眼眸,床上的兩個人兒依偎在一起。
他還記得剛睡時,侄子被要求睡在中間,不停的向他靠攏,生怕旁邊的女人挨著他,而此時大半個身子都放到那個女人的身上,而她也就那樣摟著他,看上去睡得異常香甜。
他嘴角上揚,揚出一個溫暖的弧度。
孩子此時翻了個身,一蹬,踢掉了身上的被子,初秋的深夜還是比較涼的,他收回視角正準備上前去為他蓋被。
剛挪動腳步便看見聶尹蕊伸手在床上摸索著,他以為自己驚醒了她,剛想開口,卻見她扯過被子給沐憶軒蓋上,又沉沉睡了去,整個動作期間連眼睛都未曾睜開。
看著這一切,他湛黑的眼眸更加的深邃,看不清裏麵隱藏著怎樣的思緒,良久,他走過去,輕輕彎身欲拉過薄被給她蓋好。
還會給別人蓋被子,自己都一半露在外麵。
他剛拉過被子,她微微動了一下,難道是要醒來,他有些慌神,而還好她隻是蠕動了幾下小嘴唇,便又睡了去。
聽見她再次傳來均勻的呼吸聲,他懸著的心放了下去,他這是在怕什麼,他一陣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