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沒再說什麼,凝神了一會兒,轉身跳上涼亭的低矮圍欄上,一隻手抱著亭柱,亭外還有一步之寬的石砌台,再外才是湖水。
因此藍也未去阻止,隻是靜靜看著,玩弄著手裏的酒杯。
她抬頭望向天空,天際一片漆黑,沒有月光亦沒有繁星。
“還好有燈光。”她低頭喃語。
隨即她扭頭看向藍道:“葡萄美酒夜光杯。”
藍抬眸一笑:“欲飲琵琶馬上催。”
見她咧嘴一笑,他握著高腳酒杯的手一頓,又道:“抽刀斷水水更流。”
果然,她回:“舉杯澆愁愁更愁。”
話畢,她立馬領會到什麼,知道藍是借詩要告知她酒隻會讓愁更愁,可即使這樣千百年來的人們依舊借酒澆愁,因為酒精能讓人短暫忘記。
“藍,你看,古亭、對酒、吟詩,一派古風氣息,所以,我們何不來點中國傳統美酒。”她從圍欄上跳下。
而藍依在石砌圓桌邊,高教酒杯的腳柱卡在他修長的食指和中指的中間,十分優雅,不愧是上流社會的公子哥。
他放下高腳酒杯:“你確定?”
他之所以準備的紅酒,是因為紅酒靠品,沒那麼傷身,可就她那樣的喝法,她是想讓自己醉吧。
她點點頭。
“那好,跟我來。”他一把拉住她的手,兩人向外跑去。
或許是一轉瞬的動作,也或許是兩人都無雜念,她並未抽回手,任由他拉著,他也沒多想向前小跑著。
不一會兒,兩人來到一顆大樹下,兩人都有些微喘。
她仰頭,樹葉已掉落,隻剩零星,但從枝幹能看出,春夏季節一定很茂盛,主幹很大,約需要六到八個成年人手拉著手才能抱住,這顆樹想必很有曆史了吧,不知道都鑒證了些什麼。
他蹲下,時不時用手摸摸泥土地,她雖好奇也不多問,隻是靜靜的站在一邊。
她突然感覺頭有點暈,她酒量這麼差?不至於吧?
搖搖頭,感覺又稍好一些。
她看著他站起,四處轉著,像是在尋找什麼,他離開大樹較遠,這四周隻有樹下有燈光,因此她隻看見一個黑影,蹲下又站起又蹲下。
等他回到大樹底下時,她看見他手上拿著兩根稍粗一些的枝幹。
他彎下腰用枝幹去挖著泥土,她不知道他要做什麼,隻是來到他身邊道:“給我一根,我們一起。”
他點點頭,遞給她一根。
正挖著,他突然蹲了下去,用手去扒開泥土,她也感覺到挖著的枝幹碰到了硬的東西,隨即也蹲下,用手去撥土。
一樣東西浮出了土麵,她見他一笑,道“酒壇?”
那是一個不算太大也不小的酒壇,壇口密封著,她之所以一眼認出是酒壇是因為她在電視古裝片裏經常見到,裏麵有黃金?她想著。
“恩,上等女兒紅。”他一邊說著一邊拿出酒壇,撥掉酒壇上的泥土。
“女兒紅?我還以為是寶藏。”這名字倒是熟悉,就是一次看見。
寶藏?他看她嘟嘴一說,笑道:“在我小時候生活的地方,有個習俗,如果誰家生了女兒就在出生那天埋下女兒紅,等女兒出嫁之時也就是這酒重見天日的日子。”
柔和的橘色燈光瀉下,她分明看見了他眼神裏的黯淡,長長的睫毛下降了幾個幅度,那是一種憂傷,一種藏在深處的痛。
她本想詫異一句“你有女兒?”,卻鬼使神差的冒出:“那一定是一個很美的地方。”
“恩?”他抬眼望她。
“你小時候生活的地方一定很美,才會有著這麼美好的習俗。”她補充道。
他微彎了唇畔,又像是想起什麼美好。
她聽見他輕輕的聲音:“這是為我妹埋的。”
“她今天出嫁?”她脫口而出,可是不對啊,完全沒聽說啊。
他搖搖頭:“她已經不在了,這是她走的那天我埋下的,離今年也有二十二年了。”
她抱著酒壇的雙手一抖,差點將手上的酒壇掉在地上,還好比她先反應過來的藍扶了一把,她趕緊將酒緊緊的抱在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