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嵐是不是對她做了什麼？而你認為是我唆使的？你難道不了解齊嵐的性格嗎？”
沐子睿單手拽進褲兜，退坐到沙發扶手邊，“你不也是了解齊嵐的性格嗎？”
夏欣然猛的抬頭，黑白分明的大眼，睜得更大，且盈閃著淚光，我見猶憐，卻又帶著幾分驚恐。
是的，她也是了解的。
所以大家心知肚明？
沐子睿順手將煙蒂摁進茶幾上的一個空紙盒裏，順手撈起一旁的紙巾，站起，走進她，扯出幾張，欲替她擦拭。
“欣然，治腿，真的是為你好。”
夏欣然木訥的站立，任由沐子睿擦拭著淚，隨即目光聚焦，看著沐子睿溫和卻也不再有愛的眸子。
突然伸手一把打開他的手，又突的一把抱住沐子睿，“沐沐，是不是腿治好了？心就沒了？”
夏欣然說著，淚如雨下，打濕了沐子睿的肩上衣料。
沐子睿楞了幾分鍾，眉間輕皺，緊擰起的烏雲，遮蓋了眉心，卻始終未回抱夏欣然，哪怕是此時他知道了，曾經她走時有留話。
但是，都錯落了時空。
而他能做的，便是治好她的腿，讓她繼續完成她的夢想，對一些事既往不咎，比如她故意在網上散播照片，比如她利用了齊嵐的心性。
但是其他，他無法再給……
如果她曾經沒有離開，選擇留下相信他，讓他去解決那些事，是不是一切就都不一樣了……
他嘴角輕彎，如果的假設始終隻是假設。
沐子睿終於還是抬起手，輕拍著他的後背，“欣然，我們還是先治腿好嗎？”
“好。”夏欣然一個字，剛吐出，整個人便開始下墜，沐子睿察覺到不妥，一把將她抱起，擱置到床上。
一邊輕拍她的臉，一邊拿出手機，摁鍵而出，“林夕，你馬上過來，欣然暈倒了，她接受治腿了，將BILL一起帶過來”
說完，不等林夕回應將手機放置一旁床頭櫃，一手掐住夏欣然的人中，嘴裏是焦急的呼喚，“欣然，欣然。”
夏欣然這才緩過一口氣，卻還是止不住輕抽，淚眼摩挲，她直直的注視著沐子睿的眸子，那種望眼欲穿的神色。
沐子睿輕輕別開，柔聲開口，“你等一下，我去給你倒杯水。”說完，便轉身走開。
而他前腳剛走，床頭櫃上的手機便傳出“嗡嗡”的震動，夏欣然聞言側臉看去，忽閃的屏幕上是正正經經的大名。
聶尹蕊，三個字。
不知道為何，她心底竟泛起一絲欣慰，她當初和沐子睿在一起時，他對她的備注，最正經的都是一個字“然”。
正在出神之際，她聽見腳步聲，一下翻身，摁下了手機側鍵，手機屏幕暗了下去，也不再震動。
而後，閉上了眼睛。
沐子睿手上是透明的玻璃方杯，用手試過水溫後，才端進，在床邊坐下，“欣然，能喝水嗎？”
夏欣然緩緩睜開眼睛，點點頭，手支撐著立起，顯得些許吃力，沐子睿伸出一隻手環住她，幫助她使力。
夏欣然低頭，將唇放到水杯口，眸光卻暗暗的掃向一旁床頭櫃上，仔細一看，已經移了位的手機。
還好，沒再打來。
聶尹蕊站在coffee門口，怔怔的盯著手機看了半響，而後放進口袋裏，拉起羽絨服上的帽子。
寬厚的騾子毛，映襯著她精致的小臉，像個洋娃娃。
她將手揣進衣兜裏，邁開腳步，她剛與沈艾，不，現在應該叫沈清幽，道別，便給沐子睿打電話，不是打去讓他接她，而是說沈清幽的事。
隻是人家沒接，或許是沒空接，她自嘲一笑，自言自語道：“這男人說話的時候，估計都是把眼珠挖出來說的，說出來的話，跟抽完的煙一樣，全變成灰……散落天涯。”
她說著吸了吸鼻子，向公交站台走去，雪後的太陽，並沒有什麼溫度，但是依舊能融化一部分積雪。
所謂下雪不冷，化雪冷。
她覺得這句話，應該改改，下雪時冷，化雪更冷。
另一邊，林夕關好醫藥箱，對著夏欣然一笑，“沒事，別擔心，隻需要放鬆心情就好。”
夏欣然嘴角一彎，淺笑表示謝謝，大家都是熟人，沒有太多的客氣，但是相離的幾年，也不再那麼熟絡。
而且對於當初她的不辭而別，她相信他的這幾個兄弟一定把她罵的半死。
林夕抬眼，看見倚靠在一旁的沐子睿，眼瞼低了幾分，側臉對著夏欣然，幾度欲言又止，最終隻剩一陣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