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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山不止一次聽說過牢頭獄霸在內麵怎樣橫行霸道，欺負其他犯人，心想，媽的，既然淪落到坐牢，做囚犯也不能窩囊，得做出個樣子。他一走進囚室，先審視了一番，犯人們睡的是通鋪，一溜擺開5張鋪蓋，最裏邊那張床光線最亮，占的空間也最大。東山走上前，將鋪蓋掀起，扔到地上，罵道：媽的，老子才幾天沒來，就將我挺屍的地方占了？不孝子孫！旁邊一個身高一米八左右，大塊頭，滿臉絡腮胡子的中年漢子睜圓眼睛正準備揮拳過來，東山瞧在眼裏，往前迎上去，一把揪住對方的脖子，拖到牆壁前，邊撞邊罵：狗日的敗家子！老子上次釘在這裏的那枚釘你將它弄到什麼地方了？撞得中年漢子隻喊饒命。東山問：這裏誰是老大？中年漢子連聲諾諾：你是老大！你是老大！東山又問：那你算老幾？中年漢子小聲說：老二。東山罵道：媽的，你也配做老二？做老六吧！服不服？中年漢子說：服！服！東山睃了其他幾個一眼，問：有不服氣的嗎？大家齊聲答應：沒有！
東山痛打中年漢子時，留意到站在牆角的那個二十來歲身子單薄、皮膚白白的、模樣很秀氣的小夥子偷偷地笑，指著他問：怎麼進來的？提起這茬，小夥子滿臉委屈和悲戚，流著淚說：我在大隊的宣傳欄上寫了“毛主席”三個子，不知哪過該殺的在前麵加上“打倒”兩個字，若是貧下中農，說清楚就沒事了，可我家成份不好，他們硬說我仇恨偉大領袖毛主席，搞階級報複，是階級鬥爭的新動向，判了我5年。東山安慰道：不怕，到這裏來身份就一樣了，都是罪犯，以後我就叫你“反革命”，小夥子說：大哥，幹部說我快改造好了，就不叫這名字吧？東山說：怕什麼，一個符號罷了。東山又問：往日他們沒有少欺負你吧？小夥子說：這裏所有的活都歸我幹，尤其是大哥，哦，不，是老六，想女人了就拿我的屁股眼出氣。東山指著小夥子說：以後“反革命”就是老二，各人的活自己幹，公共衛生輪流做，具體順序由他安排。
東山指著一個50歲上下年紀，黃臉，粗短眉毛，三角須，一雙眼睛滴溜溜轉的男人問：怎麼進來的？絡腮胡子的中年漢子搶著回答：偷墳掘墓，梁山泊時遷的徒子徒孫。盜墓賊回敬道：你也不是好東西！青麵獸楊誌刀下的死鬼牛二。東山笑著：以後就你叫“毛大蟲”。毛大蟲有點不服氣，故意問：大哥犯了什麼事？東山也不忌諱：砸斷了貪官的一條腿。“反革命”豎起大拇指：大哥就是大哥，真牛逼！“毛大蟲”說：那往後我們怎麼稱呼你？東山不在乎地說：隨便，叫“殺人犯”也行。“反革命”嚷道：那怎麼成？往後我們就叫你“武鬆”，景陽岡赤手空拳打死老虎的武鬆。東山大笑：看來你們對《水滸傳》有點了解啊。“反革命”說：前幾年批林批孔，評《水滸》，批宋江嘛。
東山就這樣在牢房內安身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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