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0)秋菊得女,江成祭妹(1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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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菊辭掉村支書不久,將股份轉給了李明俊,彩霞的股份轉給了東山,桃花服裝廠領導班子進行了重組,接受了秋菊和江成的辭職要求,東山任董事長兼總經理。回來的路上,秋菊舒了口氣:哎,總算放下了,不過,對東山我還是不太放心。江成安慰道:放一百二十四個心,他這幾年監獄也不是白待的,在內麵肯定思考了不少,如今他是服裝廠最大的股東呢。

江成和秋菊結婚後,快快樂樂地玩一段時間。雪融冰銷,春天來了。山上的野草綠了,村前莊後,山上山下,杏花開了,桃花開了,梨花也開了,紅紅白白,熱熱鬧鬧。自然界裏的一切又恢複了生機,恢複了活力,各種生命都開始萌動,秋菊懷裏的生命也紮根、萌芽、成長、跳躍。桃花川的山山水水、林間溪畔,樹林裏青石上到處留下夫妻二人的足跡。到清明時節,換下棉襖時,江姑媽見女兒懷了小外孫,高興得見天合不攏嘴。

清明這天,江成、秋菊、春蘭他們帶著小宇去給親人掃墓,小宇掙脫媽媽的手,跑在最前麵,歡快地跑在花開草綠的季節深處,宛如開在碧草藍天之間的一朵花,一朵流動的花。人要是永遠不長大,永遠是個孩子該多好啊。江成又望了一眼走在前麵的春蘭和秋菊,一股暖流淌過心頭。他想,春花秋月,惠我良多,今生今世,豈能讓這些深愛著自己的人失望?不能趴下,自己還年輕,可以做成很多事。路過一條小溪時,秋菊蹲下來,撥開一叢枯草,一種黃色的小花在草叢裏寂寞地開著,纖纖巧巧,婷婷嫋嫋,非常好看,也很香。她看了一眼拉著小宇愈走愈遠的春蘭一眼,小聲對江成說:我就是這種小黃花,而你眼裏看到的隻有茅草。江成說:而今我看到了美麗的花。秋菊甜甜地笑了。

五一節過後,瀟湘會館正式開工,江成將秋菊留在鄉下,秋菊有孕在身,有姑媽照料,方便些,再說將彩霞獨自留下,不放心。秋菊肚子一天天地大起來,村裏人對她都很恭敬,客氣,見了都得寒暄幾句,似乎一張口話題總要歸結到她肚子裏的孩子,各家穿梭地給她送補品,弄得她怪不好意思,盡量避開別人,且總覺得懶懶的,不太想出門。白天陪彩霞打坐,夜裏也多半在庵裏歇息。廟裏兩位常住手腳還算麻利,招呼得比較周到。東西兩個場部離庵堂不到500米,有人看守,住在庵裏也不落單。一日午後,她小睡了一會,醒來坐在竹床上與彩霞走圍棋,李明俊咳了一聲,走了進來。彩霞起身泡茶,用開水將茶洗一遭,泡上一壺,進禪房端了一盤水果,遞給他一把水果刀,拎起茶壺,揭開蓋罩,拿起一隻水草蓮花纏枝紋青花蓋盞,茶水衝洗了,滿斟了一杯,捧給李明俊:施主,請茶。秋菊抿了一口茶,笑道:看來李書記在這裏享受的待遇比較高呢。彩霞坐下:阿彌陀佛,佛說,眾生平等。秋菊望著李明俊,問:李書記剛才的腳步聲遲緩而淩亂,有心事吧?李明俊解釋道:白天不上班,沒有什麼事,順道來坐坐。坐了一會兒,又說:我還是決定出去闖闖,留在這裏,不可能有什麼作為。秋菊放下茶盞:怎麼?想做石達開?不過,這倒符合你的性格,你一生都在逃逸。李明俊覺得很為難:我持的股份不多,業務又不在行,基本上說不上話。東山他們與鎮政府合計好,服裝廠交鎮政府,擇日搬遷,股東每出讓500股,鎮政府給一個非農業戶口的指標,絕大多數人積極著呢。秋菊沉吟著:哦,東山轉為鎮幹部吧?李明俊點頭:據說是搞財經幹事。秋菊再沒有問什麼了,李明俊坐了一會兒,起身去了。秋菊望著他得背影,對彩霞說:這個李明俊呀,什麼時候開始信佛了?朝這兒跑得蠻勤哩,怕是有什麼企圖吧?彩霞合掌:阿彌陀佛!罪過!罪過!女施主,往後可別說這樣的話喲,菩薩會怪罪的。秋菊品著茶,問:什麼茶這麼香?彩霞微笑道:不久前江成湖南帶回的君山銀針嘛,你那盒還沒有打開?秋菊羨慕道:日子還是你們佛家弟子過得精致,像我們凡夫俗子哪,哪有工夫和心情品茶?送秋菊出門時,彩霞扶著庵門前一株石榴,吟哦: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