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石正愁眉不展,努力的抬了抬手腕,伴隨著鏈條的碰撞聲,頓時一股酸疼傳來。
“嘶!”展石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由得悲從心來。
“石頭,你還好吧?”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響起,聲音裏帶著擔憂。
展石勉強笑了笑,看著身邊一個十來歲,正關心的扯著他衣角的俏麗小女孩,說:“沒事兒,都怪我不好,害得你們跟著我一起受罪!”
他的目光從小女孩身上移開,帶著內疚,看向身旁和自己一樣髒兮兮的三個小夥伴。
這是三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手裏都綁著沉重的鐵鏈,吃力的行走,滿臉的泥汗。
其中一個滿頭疤蘚的魁梧少年笑了笑,說:“石頭,你不要內疚,反正我無父無母,到哪都是一樣,但是小虎和木頭他們...”
小虎家裏有父母,還有個姐姐。木頭家裏有個老父親。
“我們是朋友!”小虎勉強笑了笑,他的嘴角有個疤痕,是小時候在船梆子上磕的,一笑起來就像哭一樣。
木頭卻真的哭了,眼裏擎滿了淚水,他曬得最黑,眼角被淚水畫出兩條彎彎的漬跡,一哭反而像是在笑。
“我...我們也是朋友!”木頭一邊流著淚,一邊結結巴巴的說,他雖然不怪石頭,卻害怕再也見不到年事已高的父親。
“還有我,我們也是朋友,很好很好的朋友!”小女孩笑嘻嘻的扯著展石的衣角說,她是唯一沒有被捆著鏈條的。
展石勉強沒有讓淚水流出來,拳頭卻握緊,他的目光不由得落在前方,一排衣衫襤褸的成年人,都被一鏈條連接著,吃力的行走,而自己幾人則跟在身後。
展石心裏歎息,他原本是這青石島上很普通的一戶漁民,父親早死,母親被毒鰻刺傷了腿,行動不便。
他打小就跟母親一起編織竹簍,憑著這門小手藝,艱難度日。
大牛,虎子,木頭,和小女孩子阿花,是展石為數不多的幾個好朋友。
每逢不出海的時候,他們都會來幫展石砍竹子,阿花則因為爺爺是這座島上一個大戶人家書屋的看門人,不用出海,幾乎天天都跑來找展石。
她纖瘦年幼,展石不忍心讓她做重活,每每隻是讓她幫忙撿柴。
今天早晨本也和尋常沒什麼不同,卻不料在他們下山的時候,剛好碰上島主家的護衛隊。
護衛隊押著二十多名抓來的壯丁,島主居然也隨行,他是個幹瘦陰冷的老頭,看到展石幾人,隻是淡淡的說道:“正好還差幾個,加上你們也勉強夠了。”
展石仍忘不了那老頭看著阿花時眼裏閃過的陰笑,不顧他的哀求,連這個小女孩也一起抓了。
“都他媽給我閉嘴!”一條皮鞭不知從哪裏飛來,落在了木頭的背脊上。啪的一聲,木頭踉蹌撲倒,背上一條血痕清晰可見。
“哇...”木頭大聲的哭了出來,一個身穿鎧甲的護衛隊從後方走過來,用鞭子指著木頭冷冷道:“再哭?再哭把你扔下海喂魚!”
展石要把木頭扶起來,木頭卻哭得更傷心,嚷嚷著要回家,在地上滾來滾去。
“你...”護衛怒氣衝衝,正要再來幾鞭子,卻忽然聽到前麵的島主說:“算了,讓他走!”
護衛一愣,但也隻好解開鐵鏈。“滾吧,今天是你小子的運氣!”
木頭也愣住了,隨即大喜,連忙從地上跳起來,拔腿就跑,一邊跑還不忘了回頭說:“石頭虎子,你們等著,我會讓我爹來救你們的!”
展石幾個人呆呆的看著木頭越跑越遠,他心裏雖然並不認同木頭老邁的父親,能從島主護衛隊手裏救下他們,但還是覺得很安慰。
可就在他內心的內疚稍微減輕的時候,忽然覺得眼前黑光一閃,隨即遠處一聲慘叫。
展石側眼看去,頓時嚇得麵如土色,隻見一隻黑色的鐵爪,正釘在木頭的背心,鐵爪上一條極細的鐵鏈,連接在島主手裏。
慘叫戈然而止,呼的一聲,鐵爪倒飛回來,落在島主手裏,爪裏居然是一顆跳動的心髒。
“鐵奎,你練的鐵甲功,需要新鮮的心頭血,這個賞給你!”島主把心髒扔給旁邊一個高大的禿頂巨漢.
這巨漢咧嘴一笑,兩排大白牙一張,居然把這顆人的心髒三下兩下生吞了下去。
所有人禁若寒蟬,這些人隻是普通漁民,哪裏見過這種血腥,一個個都腿腳發軟,有的甚至忍不住嘔吐。
大牛和小虎麵色蒼白,幾乎快嚇傻了,阿花緊緊揪著展石的衣服,躲在他背後,忍著大哭的衝動正在啜泣。
展石勉強用手護著阿花的眼睛,不讓她看這殘忍的一幕,自己卻忍不住看向遠處木頭的屍體。
瘦弱的身體還在抽搐,每抽搐一下,背後的血窟窿裏就會汩汩的冒血,展石知道,他的好朋友木頭,已經沒有心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