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人們打開門就發現天空中飄下細小的雪花,北平迎來了入冬的第一場雪。片刻變成了鵝毛大雪,路上房頂積了厚厚一層,白茫茫一片。
路上孩子們在打雪仗,被砸中的人又叫又笑,手和臉蛋凍得通紅。大街上隻見零星人影,一腳深一腳淺地行走,留下圈圈腳印,不一會兒又被落下的雪淹沒,找不到蹤跡。
雪天刮風,更加冰冷刺骨,家家戶戶大門緊閉,連生意也提早關了,趕回家鑽被窩。
破敗的牆角裏,兩個瘦小肮髒的身影蜷縮在地,他們的衣衫單薄破爛,露出凍得紅紫的肌膚。若仔細看,就會發現一個孩子眼睛緊閉氣息微弱,像是瀕臨死亡邊緣了。“哥哥,醒醒!”女孩收緊手臂,用同樣凍紅的臉蛋去蹭他,企圖能夠溫暖昏迷不醒的人。
易淩見哥哥動也不動,忍不住嗚咽出聲:“哥哥不要丟下淩兒。”
她跟哥哥相依為命,又不知外婆在哪裏,好害怕哥哥離開她。兄妹倆盤纏用完之後生存都是個問題哪顧得投奔,破廟成了他們容身之所,白天就出去找些活計。碰上好心的管事就能攬到短工做,而哥哥去後院漿洗衣服,就能吃上幾天飽飯。
等攢下幾天的吃糧便徒步上路,可惜分不清方向的兩人胡亂奔走兜兜轉轉離京都越來越遠,不知不覺就流落到北平,住的還是破廟,隻是運氣會有用完的一天,能找到活計,但是雇主欺他們孤苦無依隻管兩餐不給工錢,所以一呆就是半年。
彼時尋回親人更遙遙無期……
半月前,易雨辰太過疲憊不小心感染了風寒,打算熬過去的,等易淩覺察時已是三天後了。男孩子身體不如女子的強,過度勞累加上長期食不果腹的生活,這副皮包骨的身子病情一天比一天嚴重,身體忽冷忽熱且昏迷不醒。
“哥哥,你等等,我去找大夫給你看病!”
砰砰砰的拍門聲傳來,“大夫,快開開門。”
“誰啊,這大冷天的,”醫館的門板從裏麵抽開,一個人伸頭看見是個穿著破爛的小女孩頓時罵罵咧咧:“去去去,沒錢看什麼病!”
“求求你大夫,救救我哥哥!”
“拿錢來,沒有就走。”
“我、我沒錢,救救哥哥,錢以後我再還給你,求你了!”
“走走,沒錢看什麼病,快走!”然後毫不留情把門關上。
跑了幾條街,所有的醫館都敲遍了,沒有一個人願意救哥哥!她捏緊拳頭,眼中是隱藏不住的怒火,什麼大夫,都嫌貧愛富見死不救。可是,哥哥怎麼辦?
街道一輛馬車緩緩駛來,車簾一角被掀起,露出一張玉嫩如花的嬌顏,男子輕輕嗬氣,暖熱遇到低溫凝結成霧氣迷蒙了臉。車外白皚皚一片,一路看到不少歪歪斜斜的雪人,麵露輕嘲,“咯咯咯,這些雪人好醜!”話傳到幾個堆雪人的孩子耳中,老大不高興,看向聲音處,一瞧之下都愣住了。
男子侍從連忙壓下車簾,口氣無奈:“少爺又淘氣了,你那張禍水玉容讓外麵的凡婦俗子瞧了去又要起亂子啦。”
“沐棋,你看他都成管家公了,整天嘮嘮叨叨的。”
侍從取下架在暖爐上的紫砂壺,一邊倒茶一邊嘟囔:“少爺又嫌棄桃花了。”
車裏伴著幽幽茶香,上官若染笑嗬嗬地端起茶杯品茗,沐棋喝著茶也不出聲,因為他知道說什麼都沒用。
突然馬車毫無預兆地停下,茶水傾出大半,“怎麼回事?”
“回少爺,前麵似乎被什麼擋道了。”
易淩返回的時候一車隊駛過來,心念一動,這是最後的希望了。衝上去跪在雪地擋住去路,絲絲涼氣透過薄薄的布料侵入膝蓋骨,刺得渾身發抖。
“大膽,何人擋路!”騎在馬上的侍衛見是個孩子擋在路中不動,並沒有上前驅逐。
跪行幾步,易淩大喊:“好心的大人,救救我哥哥!”
殘月驅馬來到第一輛馬車邊,道:“主子,有個...”被冷冷打斷,“毋須理會。”
“是。”剛要說話又被另一道脆脆的聲音截住,“你哥哥怎麼了?”卻見少爺親自下馬車跑前去,阻止不及。
易淩看著眼前十三四歲的華服男子就像看到希望,指著牆角下躺的人淚流滿麵一邊磕頭:“公子,我哥哥病得快、快……救救他,求您救救他,我可以給公子做牛做馬!”
從沒受人跪拜的上官若染忙側身擺擺手,“呃,不用不用,本少爺行俠仗義,救你哥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