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的,琴聲中仿佛有一個藍色的精靈在舞蹈,心跡澄清後沉澱了歲月波瀾,平靜而柔軟的心境令人折服……
穆天晴沉迷於這樣的琴聲之中,往事一件件若隱若現。小時候,她的母親也喜歡撫琴,那時她坐於窗前,一身月白色旗袍,芊芊素手隨意調弄便能令那架古琴發出呢喃之音。她記得母親曾經說過,古琴是彈給自己聽的,而古箏的聲線過於清冽,是彈給別人聽的。
一葉扁舟不知何時由遠及近,出現在霍熙琛和穆天晴的視野裏。小舟上擺了一張長長的桌子,桌上一把古琴顯然並非俗物,而那坐於古琴之前的清雅男子,雖逆著光看不清他的麵容,卻依稀能看到他唇角若隱若現的清淺笑意。他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衫,衣袖挽起露出一截小麥色的胳膊,一雙修長的手指不時地撥弄琴弦,那一聲聲雅致的琴聲便奪去了所有人的目光和魂魄。
側耳聽了一會兒,穆天晴收回目光,對霍熙琛淡淡一笑,無奈地聳了聳肩膀。她聽出這首曲子是司馬相如的《鳳求凰》,也認出那彈琴之人正是剛剛有過一麵之緣的穆慶軍。
“抱歉,我真的想不起來在哪裏見過穆家三少。”穆天晴走近幾步,拉起霍熙琛的手笑得一臉無辜。她的桃花向來不多,沒想到即將訂婚之際還能遇到對她一見鍾情的人,說實話,穆天晴心裏還是有那麼一丟丟竊喜的。
“霍先生好久不見。”轉眼間,小舟停靠在廊下,穆慶軍起身衝霍熙琛拱了拱手,笑道:“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你和穆小姐,怎麼,不請我上去喝上一杯嗎?”
穆小姐?又是穆小姐!霍熙琛被這三個字弄得失去了耐性,他攬過穆天晴的肩膀,以占有的姿勢宣告她的所有權,冷冷道:“粗茶淡飯,怕入不了穆家三少的眼。”
穆慶軍輕輕一笑,眼眸淡淡地掃向穆天晴,眸光深深卻又立刻垂下眼睫,歎息了一聲,道:“那雪參茶確實有問題,怎麼,霍先生連這個也不關心?”
霍熙琛眉心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心裏雖不痛快卻擺出一副熱情的麵孔,道:“雖是粗茶淡飯,但有穆兄之前添的兩道佳肴,倒也不算失禮。穆兄若不嫌棄,請上座!”
穆慶軍聞言應了一聲,從小舟上一步跨到長廊,而後快步閃進了八角亭。
這時,霍熙琛點的飯菜也被送了上來,待飯菜擺放好,霍熙琛便做了個請的姿勢,“穆兄請坐。”
穆慶軍大大方方地在霍熙琛對麵坐下,當看到穆天晴挨著霍熙琛坐下,兩人相視一笑的默契模樣,他不禁臉色微微一沉。
天晴,你當真不認得我了?
穆慶軍心尖微微一疼,胸腔中萬般思緒百轉千回,最終隻能化作麵上勉強維持的一絲淺笑……
看到穆慶軍失望的眼神,又望向一臉坦蕩清純的穆天晴,霍熙琛心裏不由多了幾分疑惑。看樣子穆慶軍是穆天晴的帝都故友,而穆天晴卻對穆慶軍毫無印象,再聯想到最近帝都的風雲變幻,霍熙琛隻覺今日和穆慶軍“巧遇”多了幾分刻意,甚至撲朔迷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