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事幾重,何來解?
與君共錦,亦同心。
他們三人糾結而言,心係對方的是子芩同晏子回,不知覺的當了燈柱的卻是沐澤塵,子芩心有好感於沐澤塵,卻隻是單單的好感並無愛慕可言。楓千倜的寥寥幾句將一切原本糾纏的走向,打亂的更加一發不可收拾。
三千雲雲本就難理,他們隻是脫離世俗糾葛的魂,縱使一個情癡,一個情附,一個情願……
清晨,醒風徜徉,霞光散盡,樓外白梨鋪地,仿若踏雪,隱香難去。
子芩靠在床沿邊上,眼神空洞,青絲繞著纖指,一圈一圈,一下一下,身旁放著一支水藍色半透明的蕭,蕭身幹淨無雜,半透著好看的花紋,側刻著一個秀麗的芩字。蕭下壓著一封信箋,潔白的紙麵,濃墨黑字……
“青青子衿,
悠悠我心。
縱我不往
子寧不嗣音?
青青子佩,
悠悠我思。
縱我不往,
子寧不來?
挑兮達兮,
在城闕兮。
一日不見,
如三月兮。”
小字幾句,滿訴情意。那是他的蕭、他的字……他的意。
一切來的太突然,她還沒有任何的思考與準備卻又匆匆隨著時光逝去。
她看到這些的時候,急切的將花樓尋了個遍,長街小道喊著他的名字終是四尋無果。心灰意冷的將自己關在房中,聞聲樓外叫賣連連,心中雜亂無章無從頭緒。他一直在她身邊,她卻一點都沒有感覺到,歲月綿長,時光淺淺,遇見之後脫離,脫離之後再重逢……最後便沒了結局。
沐澤塵見她一早上未曾進食,端了些甜食前來找她,輕敲了幾聲未覺動靜便推門而入,隻見窗格推開,她將半個身子支在外麵,沐澤塵顧不上盤中佳肴,扔下盤子健步上前將她一把從窗格外拉進懷中。
他揉著的軟軟的絲發,緊緊的抱著,心疼道:“就算是想不開,也要事先問過我!我若不同意,你便不許自尋短見!”
“他一直在,我卻一點都沒有發現……一點都沒有……現在他不想見我,他離開了,我一點辦法都沒有。我……我真是蠢。”幾滴熱淚在眼眶打轉,最後終於衝破防線,淚水直直劃過臉頰不止。沐澤塵抱著她更緊,像是把她揉碎在懷中,隨時準備與她融合在一起。
“乖,別哭了。我會心疼。他走了,還有我不是麼?還有我陪著你。”
長長的睫毛掛了幾滴淚珠,微微的打顫著。良久,四周寂靜無聲……
“有件事一直想同你說,你從未想起過我們之間的種種,你隻記得三生石旁的擦肩,隻記得月夜深叢的纏綿悱惻。子芩,你可記得我們其實在很久之前就已經遇見過了。高樓之上,屏風之後……我化作一支玉珠如意簪,你拾起他,將他細心嗬護著,日日都戴著。直到你那日被表姐推下閣樓,我才化作人形想去救你卻晚了一步,讓你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子芩,我……我愛你。”說到最後他再也克製不住自己的情感,緊抱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子芩,同我在一起可好?我可以照顧你。”他捧起她的臉,輕吻著那雙淚眼,慢慢的一點點滑下去,想去觸碰那雙薄唇,子芩偏了偏頭閃了過去。沐澤塵驚愕的表情深深映在子芩腦海裏。
她記得了,那日春光明媚,花海連綿,她在閣樓輕品溫茶,屏風後響了幾聲動靜,她探身看去,地上孤孤的躺著一直玉珠如意簪,圓潤光潔,觸手生溫。她輕拾起它,反複觀賞著,將它插在理好的發髻上,如此一來像是一張素白的紙上繪了幾朵紅梅一般絢爛多姿。
她記得了,那日推她下樓的是平日裏謙和有禮溫文爾雅的表姐魚意,說著是自己思慕的君子卻真正有意於子芩,她心生嫉妒便做了傻事,幾番拉扯將她推下了閣樓,弄得現在成了一縷幽魂。
她記得了,表姐口中思慕自己的君子正是沐澤塵。
她記得了,她全部都記得了。
難怪她覺得沐澤塵很熟悉,原來很久之前就已經冥冥之中遇見了。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