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八月初幾了?”
此刻通往興縣的官道上,一眾兵馬前後接連不下數裏,隻見旗幟招展,領頭一人,不是李瑁是誰,隻見他此刻端坐在高頭大馬上,衝臨近一人詢問道。
“算算時日,今日該是十三日了。”
李瑁不無感概的說道,“哦?還有兩日便是月圓中秋了,算算時日,咱們起兵至今,一晃也有兩月之久了。”
想他本為一介落魄書生,屢試不中,年僅二十,連個秀才的功名也未取得,每日流連縣城,渾渾噩噩不敢歸鄉,就怕瞧見族中失望的眼神,哪想有今日統轄數千兵馬的威風啊,真是世事無常,叫人唏噓啊,這樣想著,又去瞧那身旁仍舊苦著臉的結交好友。
那騎馬跟隨身側的,本名陳達,亦為讀書人出身,與李瑁往日有些交情,李瑁攻取保德之後,派人強行將他鎖拿,鼓動他入了隊伍,又與分潤田土錢財,再者逼迫他家殺死臨近大族,算是納了投名狀,此刻也算認命了,隻是情緒不高,低著頭隻顧埋頭趕路。
“靖安兄,何苦愁眉苦臉呢,你我相交一場,我豈能坑害於你?”李瑁心中對他是抱有期望,想以往相交,書信不斷,連自家父親,都多有誇讚於他的才學,但無奈時運不濟,連續三次省試不中,皆名落孫山,遊學淳縣時,為自家同病相憐,一道深交。
陳達聞言,沒好氣的抬頭看了他一眼,歎了口氣,“事到如今,罷了,罷了,隻得隨你一道去了。”
想他家兄弟數人,因支持他科舉一途,本想他光耀門楣,不想竟是個枕蓄稻草,中看不中用,高中秀才之後,卻再無建樹,再加之前番就學,花費極多,家中幾乎清貧如洗,每日以替人抄錄書文為生,實在是有辱斯文,可惜如今走上這掉腦袋的路,實在心中不甘啊。
再若叫他回頭再走冤枉路,恐怕也是不行了,想自家爹娘妻兒兩眼發光,瞧著那五十兩銀子的安家費時,他一席想要拒絕的的話語,咽在心頭,始終不能出口,如今一想到這個,頓時麵皮發熱,隻覺得半輩子渾渾噩噩的,真不叫個人也。
李瑁心知自家本事絕不能比他,故而不留餘地的拉攏,“靖安兄,如何此等話語,你我兄弟有道是有難同當,有福共享,我如今添作參將一職,不日上奏主公,舉薦你為保德州守備參將,同列高堂,坐擁千百兵馬,為自家前程放手一搏,豈不妙哉?!”
“區區偽官,不做也罷。”陳達苦笑著說了這麼句,眼見李瑁麵色不愉,情知失言,再者自家已經入夥,何苦叫人難做來著,遂道,“茂恩,你今統帥千百兵馬,這地界,無人可擋,何不先行南下,切斷岢嵐後道,以備官軍?”
李瑁一聽,頓時欣喜,“靖安兄可願助我一臂之力否?”
陳達歎息一聲,直接道,“唯今已委身於茂恩兄,軍旅之重,不可不慎,保德臨近綏鎮,我觀不出數日,便有大軍西來,我等時日尚短,立足未穩,或曰全師南下,以猛虎一擊,席卷州縣,或曰屯兵河曲,抗拒朝廷,此時南下興縣,實為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