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軍最後的騎軍都上陣了,傳我將令,揮動將旗,向前,命令馬隊先繞道其後,等步軍徹底拖住官軍之後,再行衝陣。”
陳達一眼興奮的看著漸漸奔走起來的官軍,趕緊給手下傳令,可是這年月的信號旗,根本就隻能表達一些簡單的詞語,比如現在,陳達的軍令傳達到後方的馬隊,就隻剩下兩次詞,一為出動,二位等待。
很好理解的將令,那就是全軍出動,等待最好的時機進攻,這個時間,得陳達來認定,說白了,陳達下這個軍令,就是想用廉價的步軍性命,去兌換官軍的精銳騎兵。
換誰上來,也沒有比這個更好的打法,現在不是排隊槍斃的年代,也不是大炮為王的時代,冷兵器在向冷兵器轉變的途中,隻有鮮血和肉搏戰,才能徹底拚出勝負,精銳的騎馬戰士,在這個時代,仍舊是無可替代的精英兵種。
光乞活軍的將士,養活一個騎兵的糧草裝備和軍餉,就可以養活七八個步軍,這還不算那種廉價的火銃弓弩兵,說白了,李璟現在坐擁陝西,隨便拉出十幾萬炮灰都是可以的,加上乞活軍漸漸上了正規的訓練機製。
在軍功為唯一晉升途徑的催化劑刺激下,隻要保證錢糧和裝備的供應,兵員是有多少要多少,整個陝西可是有百萬人在嗷嗷等待著救濟,當兵吃糧,是他們最熱衷的一種選擇,畢竟等待著乞活軍的救援,讓他們感到心裏沒底,誰家的錢糧也不是大風刮來的。
平白無故的,就發數月的糧食和十畝土地,這也讓他們感到不敢置信,再加上地方乞活軍駐軍一直宣揚的政策和恐嚇,就足以讓他們產生一定的思想混亂了。
但有一條,大家都是相信的,那就是乞活軍是急需青壯從軍去和朝廷的官軍戰鬥的,而一旦他們失敗了,自己手裏的糧食和土地,就會被朝廷收回去,好日子也就沒盼頭了。
在這種情況下,李璟完美的用原本就屬於他們的土地和糧食,換取了陝地數百萬軍民的信任,哪怕朝廷此刻揮師西進前來討伐,隻要不獲得決定性的勝利,就注定要陷入到整個陝西民眾的圍攻中。
陳達也是知道這個道理的,所以他下手就更加無所顧忌了,普通的兵卒,平時要對待如親人一般,在戰時,也好好生憐惜,不要讓他們平白輕易送死。
但到了關鍵時候,他心底的那種忠君思想作祟,那就是既然投靠了李璟,就以李璟的利益為上,一切隻要能夠給乞活軍帶來巨大的收益的,哪怕親衛鎮第二旅拚光了也不打緊,反正主公記得他的功勞,兵卒是一定會補充上來的。
此刻的第二旅第七營兩個正兵都和一個輔兵都,同樣擁有慷慨赴死的決心,因為他們無論哪一個的家裏,都分了田土,每月的軍餉從來都是足額,每天的夥食不說大魚大肉,但是和營裏的將官吃的都是一樣。
在這種情況下,即使有膽小的人,想要逃跑,也會顧忌當逃兵的下場,逃兵一個,禍及全家,而戰死了,全家光榮,多分田土,多給撫恤,也就不怪他們用屁股選擇了,
“弟兄們,為主公效死的機會到啦~隨我列陣,有我無敵!進!”
一聲聲暴吼在軍陣之中響起,整個占線以一隊為一列,幾乎同時進兵,抬起腳整齊的對準官軍騎兵的方向,這不是一個人,也不是十幾個人,而是列陣的三個都一千多人共同發出的呐喊。
由於時間上來不及,處在第一隊列的預備輔兵都,本該處在第三或者第四隊,他們大多無甲,且沒有盾牌的保護,此刻暴露在官軍的騎兵衝鋒陣線上,卻沒有一個人敢回頭張望,或者脫離隊伍的。
“有我無敵,戰死光榮~殺!”
他們每走一步,便高喊一聲,震天的響聲,驚的對麵的官軍騎兵,各個心裏沒底,這到底是一支什麼樣的軍隊啊,平常的步軍,哪怕列隊好了,遇到衝刺的騎兵,也要腿軟,甚至遠遠的看到了,就要逃跑。
但他們高喊著口號,舉著火銃,就這麼直接大步向前呈現進攻狀態,這到底是誰瘋了?
可是沒人回答他們這個問題,第一排一百一十名輔兵,火銃平舉依托胳膊肘,然後在一聲聲號令下,瞄準了前方,卻無一人率先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