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見張宗衡無法決斷,就隻能歎氣下去組織兵馬進行防守了,但是那些兵丁,打打流寇還成,指望和五六倍之多的乞活軍精銳主力營麵對麵的野戰,還不如自己抹脖子來的痛快些。
加上他帶來的這個正兵營,有三百多人,是當初和他一起被俘不肯投降的,是知道乞活軍兵馬厲害的,所以更別提什麼戰意了,反正最壞不過在當一次俘虜唄。
……
“此間乃蒙陰兗州地界,再西出一百三十裏,即到漕運所在之地,都督,咱們是往北走,還是南下?”
蒙陰山區小道之側,一支數千人的騎兵奔走至此,為首一將神情誠懇,遙望西邊,對身邊一大將開口詢問。
但見其打孔字旗號,乃昔日登萊騎兵參將,今日登萊叛軍都督孔有德,
七日之前,三千鐵騎出萊州,繞膠州,避開朝廷兵馬的圍堵,劫掠村鎮,殘殺山東地方軍民,連破州縣,攜西洋炮二十餘位,凡屬兵鋒所指,戰無不勝攻無不克,隻七日功夫,交戰十餘次,殺軍戶朝廷兵馬三百,屠戮地方民眾無數。
時至今日,奔走到此,總算將要見到運河的邊了,按照與李九成分別前的商議,這三千鐵騎,隻為切斷運河,然後揮師入豫或者進入湖廣,吸引官軍的視線,為登萊減輕壓力。
等過了蒙陰,便到了運河邊上,但大軍是南下還是北上,軍中都各執一詞。
北上的話,容易吸引盤踞在青州附近的官軍主力過來,能有效的緩解萊州的壓力,但後果也同樣嚴重,那就是朝廷派往山東增援的遼東關寧軍的主力騎兵,和山永巡撫麾下的關門鐵騎,進入山東之後,第一個拳頭肯定要打在這支偏師身上。
而南下的話,就沒這個顧忌了,左右都是切斷漕運,朝廷都承受不住這樣的壓力,要知道但凡四五月間,漕運就開始繁忙了,一年八個月的漕運期,是維係北方最重要的糧草和稅賦的運輸動脈,一旦切斷這個,朝廷肯定要瘋。
而且他們南下徐州的話,可以有效的避免和遼東軍見麵,關鍵是,南邊的軍戶比較好打,所以任務照樣能夠完成,而且朝廷入魯的兵馬,肯定也要尾隨追擊。
但劣勢也是同樣的,那就是入南直隸,地方多有淤泥,河道,不方便騎兵作戰,這些東江鎮出身的兵馬,大多都是騎兵,如果失去了機動力,南下也是要陷入數萬官軍的包圍圈的。
“北邊出現幾個旗號了?”
孔有德卻不明說,而是先問北線來的朝廷軍馬有多少位了。
“凡打鄧字旗與陳字旗號者不下六七千人馬,距我等不過三四十裏地。”
那將楞了一下,便不屑的說了一句,要說鄧玘和陳洪範兩鎮總兵六七千人的兵力,卻不敢和他們交戰,孔有德有試著帶兵回身,想要先擊潰他們,可是這兩位總兵謹慎的狠,隻要一有動靜,馬上抱成團,不給孔有德下手的機會。
而且也搞不清現在到底是誰壓著誰,反正就遠遠跟著,也不上來交戰,倒像是送迎一下的。
“現在便有六七千人,而不敢與我等交戰,此必等待後續援軍也,朝廷兵鎮如何之多,若再調湖廣和河南兵馬參戰,凡屬數萬之眾,我等三千兵馬,所帶存糧不多,若叫合圍,則勢必無有生路。”
孔有德並非魯莽之輩,更深知自己的境地,所以但凡遇到堅守的城池,他必繞城而過,絕不停留,隻有那種抵抗微弱的,才一通鼓破城劫掠了就走,生怕被牽製住,讓四麵八方的朝廷兵馬趁機圍攏上來。
“都督,您的意思是?咱們南下?”
能當上三千兵馬先鋒的千總,自然也非浪得虛名之輩,起碼在孔有德這樣點撥之後,頓時明白北上,恐怕是條死路了。
“正是,若是北上,雖然有胯下騎兵之利,但朝廷亦有,且關寧軍和關門鐵騎,何等驍勇,若正麵戰,不得為敵,我欲先行南下,切斷漕運,伺機攻取徐州,若朝廷主力南下,咱們就往西走,進入湖廣,若朝廷兵馬不南下,咱們就守著漕運,隻需一個月,京師就該崩潰了。”
不得不說,孔有德是打的一手好算盤,而且一出手,就捏住了朝廷的脖子,逼迫朝廷不得不以主力先對付他,這樣,就有效的緩解了登萊地界上遼東叛軍主力的危機。
當聽聞叛軍南下之後,跟隨在孔有德身後的鄧玘和陳洪範傻眼了,現在,天已經被捅破了,誰來阻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