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陸沛總是會比她語氣還和緩十倍,溫柔如同窗外月光灑滿她的心:“晚安。”
那時是真正的無憂無慮,她住在父母和陸沛築成的碉堡裏,連不高興都是那麼雞毛蒜皮的小事。那時幸福觸手可及,她不需爭取,一切都擺在了麵前。那時她比現在不知任性多少倍,因為她自持陸沛不會離開,幸福會永遠延續。
聶染兮粉碎了她以為永遠屹立不倒的支柱,於是所有的美好都成了故事,事實敲打著心房,每一下都讓人呼吸難當。
聶染青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淚流滿麵。
她慌亂擦去眼淚,正想去趟洗手間整理一下,去聽到一個清冷又熟悉的聲音:“怎麼了?”
聶染青歎氣,為什麼她這三年時間裏,每次哭泣都能被習進南看到。她假裝從包裏找紙巾,卻先被習進南伸過來的手擦去了臉上殘存的幾滴淚。
聶染青有點尷尬地別過臉:“你怎麼出來了。”
“楚塵把你的盤子給我,說你還沒吃飽。”他輕輕皺著眉頭,跟著蹲下來,“覺得累了?妝都快花了。”
聶染青看著他清朗的眉目,三年來這種模樣她看了不知多少次,習進南很少有疲憊的時候,在他的麵前,聶染青常常有種仰望的感覺,好像她所有的煩惱在他麵前都算不上煩惱。她拽著他的前襟,眼睛霧蒙蒙的,習進南英俊的臉龐在她看來也是模糊一片,聶染青的聲音有點發顫:“習進南,我要回去。”
他伸手環住她,很緊,聶染青伏在他的肩膀上,感受著他的溫暖,他不說話就能給人很安定的力量,聶染青緊緊咬著唇,生怕自己會沒出息地哭出來。
聶染青的心情漸漸平緩,習進南沉默良久終於開口:“我去取車。”
等他離開,聶染青慢騰騰地起身,兩條腿已經麻掉,她撐著石頭站起來,結果因為眼黑差點摔倒。
回去的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彼此都是心事重重,不僅如此,這種沉默還一直蔓延到第二天習進南離開。
可是聶染青沒怎麼注意到。她一大半的心思都放在了和聶染兮的約見上。她最終還是去了咖啡店,不過沒抱著什麼好的打算,而是以一種嘲諷的精神赴約。
傍晚時分依舊是悶熱難耐。聶染青到咖啡店門口的時候已經出了一身的汗,她推開門,卻又被撲麵而來的冷氣凍得一哆嗦。聶染兮享受被注視的感覺,聶染青朝窗邊一望,她果然在靠窗的那一排最中間的位置。
聶染青在臨到達之前看了看時間,7點,比原定時間晚了半個小時。
她是故意的。
不過聶染兮倒是悠閑,一雙眸子一點不耐煩的神色都沒有,看到她走過來反而是微微一笑:“坐吧。遲到半小時,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事實上我也才到了不到兩分鍾。”
比耐心她比不上聶染兮,比溫柔她比不上聶染兮,比心機她還是比不上聶染兮,聶染青決定單刀直入:“開門見山地說吧,雖然你說得我不一定相信。不過懷孕了還要來咖啡店,真不愧是聶染兮啊。”
她笑盈盈地:“這裏也有別的,我選別的也可以。”
聶染青抱著雙臂點點頭:“對啊,我疏忽了。我還以為你打算在這裏喝咖啡,然後等胎兒有什麼不測,就轉嫁到我的頭上呢。”
聶染兮笑得更好看了:“你既然不相信我是真的懷孕,又何必說這麼詛咒的話。”
“彼此而已,你告訴我你懷孕,還不就是想看我的笑話。”
她今天來之前,總算明白了昨晚那一通哭泣實在是白白浪費了眼淚。聶染兮如果能懷孕,怎麼可能會那麼晚才告訴她。她打電話的時候已經9點半,就算是下午知道的懷孕結果,那也是過了好幾個小時了,照她那種性格,怎麼可能會那麼晚才想到對她示威。
“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想知道三年前陸沛為什麼會在一周之內就跟你分了手。”聶染兮說話很慢,而且抑揚頓挫,就像是在娓娓地講故事,“可是你既然不會離婚,知道後對你有什麼用?”
“如果有一個秘密,別人都知道而你卻被蒙在鼓裏三年,你也會想知道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