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合一般都難以讓人相信,更何況巧合的製造者還是習進南。聶染青就更加覺得這別有深意。
不過聶染青還是很鎮定地問:“有什麼事麼?”
“我有東西應該是落在你包裏了。”
“什麼東西?”
他揚了揚手心裏黑屏的手機:“備用電池。我的手機沒電了。”
聶染青把他讓進來,自己取了背包翻看,費了一番功夫才在褶皺中找到習進南要的東西。聶染青都不知為什麼他的電池會出現在她的背包裏,可是看著習進南澄澈得過分的眼神,想問的話還是生生給咽了回去。
接著就是進行一係列無聊又必須的流程:電池被聶染青遞過去,電池被習進南接過來,中間連肌膚接觸都沒有,電池的左右兩端分別連接著兩個人的兩個拇指。再接著就是習進南道謝,聶染青客套。再再接著習進南給手機換電池,聶染青沒有事情做,隻好去給他倒了一杯水。
聶染青看著習進南把電池換完後慢吞吞喝水的模樣就覺得無聊,可是她又不能打發他走,對方可是習進南,她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幾率都以慘敗而收場的強大對手。之所以是百分之九十九點九而不是一百,那是因為要保證數據的精確性。
總之聶染青在作總結的時候才發現,自己跟習進南玩心思她從來就沒贏過,連平手都算稀少。剛結婚的時候她尚想著到處搜刮法子以懲罰他那每天都心不在焉的態度,後來卻發現每次都是她自己吃虧,於是隻好不甘願地收斂了爪牙,除了偶爾在嘴皮子上鬥鬥,其餘的戰鬥力她已經被他差不多給磨沒了。
她這時再刻意去開電視機來活躍氣氛就有點晚了,於是聶染青又去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時間走得真是慢。習進南沒有要走的意思,聶染青不知他打的什麼算盤,也就不能輕舉妄動。可她對這種情況又十分不擅長調節,心裏焦急又憋悶。
誰能告訴她這算個什麼狀況。明明下午的時候兩人還有笑有鬧,就連剛剛吃飯的時候氣氛也還算可以,現在卻沉默到幾乎壓抑,這是怎麼了?證明君子之交淡如水還是證明誰的定力長?
不過不論證明哪個,都間接證明了他們現在真的是十分十分無聊。
聶染青頭皮發緊地坐了五分鍾,忽然覺悟到麵前的是習進南,他不是別的什麼陌生人,她不必這樣拘束地對待。這個男人曾經和她同床共枕了三年,對待這個人實在沒什麼應該為難的。她隻要越過了心裏的一道坎,他就是一個陌生的熟人。
習進南看起來也有些心不在焉,聶染青瞟過去一眼,並且嚐試著直視了他幾秒,習進南卻沒有抬頭。於是聶染青相信就算她不陪著他,習進南也照樣能浸淫在自己的心思裏自娛自樂。
於是聶染青真的就去了露台,坐在那裏眯起眼看夜空,以及偶爾被風吹動的擋住月光的雲。
想不到習進南也跟著走了過來,並且很自然地在她旁邊的一張躺椅上坐下。聶染青的手裏還捏著一本雜誌,是她順手從家裏取來打算解悶的,進了套房後就一直放在這裏沒怎麼翻看,現在聶染青卻是很努力地以著小學生識字的執著來讀每一篇文章。
習進南不動聲色,束著手看了她一眼,卻讓聶染青本就敏銳的感官打了個激靈,她反射性地看回去,卻是他正麵無表情地看著夜空。
再這樣沉默下去她就快受不了了,她可沒有習進南那麼好的耐心。聶染青在心裏默默地喊,拜托老天,趕緊地,麻利地,讓習進南立刻就開口吧。
上天偶爾還是很仁慈的,盡管可能性很小,可有的人還是會被獎勵砸到,比如無比幸運的聶染青。習進南真就在她爆發的前一刻開了口:“我們今天似乎沒有拍照片。”
這和她剛剛假想的故事情節不一樣,她以為他會提一下過去,或者是別人,或者客套地問著兩人的近況。
聶染青愣了一下,接著是笑容:“啊,真的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