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經過去近10年,也許小屋早就換了新模樣,但雨夜獨處或在教師節來臨之時,總悠悠地想起記憶中的它,而且那麼清晰,有種憂傷,有種溫暖,似乎還有種力量……
那是一棟很簡陋的小屋,在那裏度過的時光其實短暫而又平淡,可不知為什麼,事隔多年以後想起它卻仍讓我感到難以忘懷。
——題記
那裏離縣城很近,一位好友到那裏去代課,正在縣城念高中的我也到那裏去了兩次。
公路上車子很方便,但要到那所小學還要走上一段幾百米的土路。
兩排相對的破舊平房,中間一大塊黃泥地操場,迎麵一棟紅磚屋,可能剛建不久,是這所小學的辦公室,朋友就住在這棟小屋的一間房子裏。惹眼的是操場正中,小屋的前麵還砌了個水泥台,這台子雖然很小,但看上去很新,很精致,與周圍的環境似乎有點不太協調,上麵豎著的旗杆表明它是用來升國旗的,這讓我感到有點振奮。
學生放假,教師們也都回去了。小屋,不,整個校園空蕩蕩的,隻有我們兩人,走進小屋的大門,腳下是坑窪不平的黃土地麵,一張長木椅放在右側牆邊,推開右邊一間木板門,走進一間陰暗的小房間,便是朋友的住處了。一張床,一張桌子,還有個放箱子的地方和一個木製的臉盆架,紙糊的窗前,一張破舊的條形課桌上放著幾疊作業本和雜亂的試卷,地麵同樣是不平的黃土地。
晚上沒有電,一根蠟燭點著,寒風從窗戶紙裏鑽進來,燭光搖擺不定。打水洗臉,水很渾濁,她卻說能打到就已經不錯了。門栓是古老的木栓,還安了個同樣古老的防盜暗栓。
這裏連我後來實習過的那個窮山村都不如,那個小山村雖然出門就是山,學校和大隊部放在一起,可那畢竟還是幢樓房,窗戶也很大很亮。但當時的我不知為什麼對這些不但不以為然,反而很感興趣,且感到很愜意。也許因為當時還在做學生卻做著教師夢的我對教師生活充滿好奇,也許因為喜歡那份清靜,也許因為可以和好友自由自在地暢談……
晚飯是在附近一戶人家吃的,老婦人是學校的廚師,那個家也很普通,但那個壓水井後來才知道很不尋常。老人很慈祥,一邊不停地給我們夾菜,一邊對朋友說,看到她就想起她女兒,她女兒也是這麼大就到外麵教書,開始也老哭喲,那絮叨的口氣真如慈母一般,最後她說:“我不是你的父母可也算個父母,一人在外怪可憐的,以後有什麼事盡管來找我。等會兒抱床棉絮過去,還說不冷不冷,我兒媳墊了一層晚上都還睡著叫冷呢。”
晚上在小屋裏靜靜地看朋友批改學生作文。有個孩子家是地質隊的,很懂事,在一篇作文裏寫他父親從地裏回來失手打破了一隻碗的事,文筆很稚嫩,但我卻分明感到一感動。從那時起,我喜歡翻看小學生的作文,不是作文選上的,也不是老師劃定模式的,文學也許很稚嫩,但那份不加掩飾的情意真的讓人感動而又感慨。
她還說起帶孩子們去山上野炊的情景,雖是荒山坡,可同樣玩得好開心。說起孩子們,她臉上很燦爛。
第二次去得更匆忙,但天氣很好,暖暖的冬日下,朋友和學校的老師們正在小屋前用稻草編床墊,她笑得更燦爛。
可是,學期結束時她給我來了封信說已經不在那兒了,我從此便再沒去過那兒。轉眼已經過去近10年,也許小屋早就換了新模樣,但雨夜獨處或在教師節來臨之時,總悠悠地想起記憶中的它,而且那麼清晰,有種憂傷,有種溫暖,似乎還有種力量……哦,難忘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