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繞道走。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仇已經結下了,躲不過去。總不能每次都繞道走,繞道要多走不少路。他們不怕死,我們也不怕死。”
這半年經曆的一件件事,讓三姑的膽子更大了。她不怕日本人,自然也不怕土匪。人生在世,命不由己,沒有必要怕這怕那。有三姑在身邊,二愣子也不怕,畢竟是個男人。再說他要成親,等錢用,應該壯著膽子多掙點錢。
眼看臨近強盜灣,二人邊走邊瞭望著山上的動靜,腳下的腳步加快了。二人凝神屏氣,誰都不說話。仔細聽,一頭驢有節奏的叮當叮當的鈴聲應和著另一頭驢唰啦啦的鈴聲,仿佛在演奏一支美妙動聽的協奏曲。兩頭牲口的蹄子踏著地麵,平靜而有韻律。公路下麵的河水嘩啦啦地流著,自由歡快。晌午的陽光普照大地,周圍一片寧靜。強盜灣的危險區隻有一裏路,過了強盜灣就可以看見遠處路旁的村子。二人走了一陣子,沒有發現異常情況,緊張的心情漸漸放鬆了,步子也放慢了。
二人輕鬆地走了一陣,又拉起閑話,眼看就要走過強盜灣。突然,山上傳出一陣撲棱棱的響聲。二人舉頭往山上看,隻見一群山雞向河對岸飛去。他們意識到可能有人驚動了山雞,才讓山雞受驚而飛。
“小心!”二愣子說。
二愣子快步走到驢跟前,從驢的鞍子上抽出一根三尺長的木棍,緊緊握在手裏。這是二愣子在家走的時候準備的一根木棍,是專門為了應對強盜灣出現的意外情況。三姑也緊緊握著手裏的鞭子,時刻準備應付山上跑下來的土匪。三姑想,上次交手土匪吃了虧,這次相遇一定是一場惡鬥,誰死誰活誰也不知道。二愣子自然也預料到了這場惡鬥,他知道冤仇易結難解,既然逃避不了,那就麵對現實。兩人都做好了惡鬥的準備,一邊走,一邊注視著山上,不知不覺過了強盜灣。
虛驚一場,二人相視而笑。飛到河對麵的山雞落到半山腰,在草叢裏咯咯咯地叫著,悠閑自在。
赤日炎炎似火燒。過了強盜灣,二人牽著牲口下河飲水。河裏的水清清的,平靜處如一麵鏡子。三姑在水裏照著自己的影子,看見自己的影子長長的,妖嬈多姿,心裏美美的。看見三姑對著自己的影子笑眯眯的,二愣子說,你們婆姨的身子好,我們男人的身子何嚐不好。說著,二愣子脫去上身的衣服,撲通一聲,跳進水裏,雙臂揮舞,激起一朵朵美麗的水花。
看見二愣子在水裏痛痛快快地遊,三姑咯咯笑著。
“三姑,你也下水,水裏真涼快。”
“女人家,怎好意思。”
“沒事,這裏過往行人很少。”
看見三姑猶猶豫豫,二愣子遊到水邊,一把將三姑拉下水。三姑浸在清涼的水裏,水輕輕地摩挲著她的肌膚,渾身說不出的舒坦。二愣子把三姑拉到水深處,水麵隻露出三姑的頭和兩隻胳膊。二愣子看著三姑的臉,仿佛看見水麵開著一朵蓮花,不禁哈哈笑著,說真美。三姑咯咯笑著,說你多看幾眼。二愣子拉著三姑的手,像撫摸著柔美的蓮花,稍一使勁,手一滑,“咕咚”一聲,三姑掉進水裏。
二愣子一陣嬉笑。三姑從水裏爬起來,先撩起一捧水花,灑向二愣子。接著,上前一把抓住了二愣子胸前的肌肉,想使勁擰一把,不想滑脫了手,二愣子掙紮了一下,幾乎倒在水裏。二人哈哈大笑,在水裏抱成一團,一身炎熱和乏困都消散了。
水裏嬉戲一通之後,二人繼續趕路。中午,他們到了三岔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