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頭的話,讓村民們議論紛紛,劉三爺一見不對,怒道:“屁個龍女,要是龍女咋不變成龍骨。小四、小伍,把老王頭給我架走。”
小四、小伍都是劉三爺的侄孫,自然不敢忤逆劉三爺的話,直接將哭鬧掙紮的老王頭架了出去。
劉三爺待幾人走遠,環視一周道:“沒有什麼龍王不龍王的,大家都散了,這件事我會上報縣裏,還有,誰也不能打這金鏈的主意。要是縣裏來人,被抓了,我可不管。”
村民彼此對望都沒有說話,但還是在劉三爺的驅趕下,三三兩兩的離開。
隻是龍王降怒的說法,在王老頭和神婆不懈的努力下,漸漸的深入了人心。
在派去上報縣裏的小四,被車撞死後,一切爆發了。
深信龍王降怒的村民們開始在老王頭的帶領下,商討怎麼才能讓龍王息怒。
被小四父母一陣埋怨的劉三爺威望大失,幾番勸阻,聽他的人已經越來越少。
事情發生的第七天,劉三爺再次試圖勸說村民,卻被不知道哪來的石子打破了頭,心比頭疼的劉三爺沒有去包紮傷口,而是捂得滿手鮮血,前往了村長家。
“村長,得管管了,不然要出事啊。”
村長抽著煙,點了點頭:“三爺,現在沒法管啊。而且小四也死得太蹊蹺了,你說會不會真的……。”
“啪啪啪。”劉三爺杵著拐杖:“這是封建迷信,我看啊,這事還得縣裏派人來解決。”
說著,劉三爺將目光落在了村長的身上,隻是劉三爺的話還沒有說出口。村長就一撩褲腿,露出包紮得嚴嚴實實的小腿。
“唉,我昨晚腳不小心被燙傷了。不然我就去縣裏了。”
看著村長滿臉遺憾的模樣,劉三爺張了張嘴,最後發出一聲歎息,慢慢的走出了村長家。
沒多久,村裏就傳出傳聞,劉三爺杵著拐杖,一個人去了縣裏。
隻是劉三爺的出發並沒有引起多大的波瀾。因為村裏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
村民都在村口的空地上圍成了一個大圈,而圈裏是幾戶愁眉不展的村民,不少的婦女還在抹淚。隻有老王頭站在一塊石頭上,大聲疾呼:“那都是我們村裏的寶貝疙瘩,你們心痛,難道我就不心痛?”
捶了捶自己的胸口,老王頭老淚縱橫的接道:“但是龍王發怒了啊,先是魚,現在小四也死了,下一個不知道輪到誰,現在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讓龍王他老人家息怒。大家說是不是這個理?”
圍觀村民高聲應和,圈中的村民更是麵如死灰,一個個如同步入死亡一般,從前方的竹筒中抽出一根根的竹簽。
當染著雞血的竹簽出現時,圍觀的村民發出了陣陣的歡呼。誰也沒有注意,那個拿著紅簽,嚎啕大哭的村民。
天華村的村民想得很簡單,龍王的女兒不是死了嗎,那就再送一個女兒給龍王,而抽簽的村民,都是家中有15、6歲女兒的人家。
當李義是失魂落魄的拿著紅簽回到家的時候,就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飯香,老婆死得早,是李義一把屎一把尿的將女兒李婷養大。
本以為長相俊俏的女兒能夠找一個好婆家,從此過上幸福的生活,卻沒想到自己這麼不爭氣,竟然抽中了紅簽。
李義眼睛都紅了,狠狠的給了自己一個巴掌。打得很重,臉頓時腫了起來,露出五個明顯的指印。
龍王沒了女兒,的確應該要送個女兒過去的,李義覺得並沒有錯,但是自己的手氣卻太背了,實在是太背了。
估計李義打的太響了一點,李婷打開廚房門走了出來。
“爹,你回來了,馬上就可以吃飯了。”
看著女兒美豔如花的笑臉和鼻尖不小心沾上的黑灰,李義隻覺得心如刀絞。輕輕的“嗯”了一聲,低著頭快步走進了堂屋。
堂屋的最裏麵,供著天地君親師,李義拿出逢年過節才會用上的香燭,誠心的祈禱。
李義也不知道自己在祈禱什麼,或許希望能夠重新抽簽,或許希望有一個善良的女孩子出來代替自己的女兒。
李義跪了很久,他從來沒有這麼誠心過,但是他卻沒有注意到,李婷就站在門外,臉色蒼白的看著這一切。
很快,李婷小心的擦去了臉上的淚水,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喊道:“爹,吃飯了。”
李婷的聲音一下子驚醒了李義,李義慌忙的紅簽藏起來,抹掉眼淚:“來了。”
這頓飯父女兩都沒有說話,吃的很慢,就好像打算就這麼一直吃下去一般。
一直到李婷開始收碗筷的時候,桌上才傳出了第一句話。
“爹,是我去,對嗎?”
李婷依舊在收拾,表情看起來很是平常。
李義全身一顫,強笑道:“怎麼可能,你......。”
“爹,我看到紅簽了。”
女兒的插話,讓李義的聲音嘎然而止,整個人仿佛被點了穴道一般,一動不動。很久之後,才緩慢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