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縣令陳有德這幾天,是飯也吃不好,覺也睡不香。終於,他最害怕的事情還是發生了,蒙城和潁上兩縣都傳來急報,已經有兩股長毛大軍從東、南兩麵進入了潁州,一路上燒殺搶掠無惡不作。各縣縣城紛紛失守,潁州知府崔宇帶領兩千士兵支援潁上,結果也被殺的大敗而回。
現在潁上已破,長毛大軍長驅直入已經打到了阜陽縣,也就是潁州府的所在。至於蒙城的情形,也岌岌可危。
“快開門,我要進去。林大人,林大人!”
督促完士兵們操練,林澤換下一身衣裝正準備回府,卻聽軍營外突然傳來一陣叫嚷聲。
“陸羽,過去去看看,究竟何人在外喧嘩!”
軍營乃是兵家重地,沒有林澤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內,當然,想出去也不可以。
“大人,是陳縣令!”
“他來幹什麼,讓他進來。”
“是!”
陸羽一路小跑,示意大門守衛放行,直到這時,陳有德才上氣不接下氣的跑了進來。
“出大事了,長毛的軍隊打進潁州了,林大人,你倒是快想想辦法啊!”
陳有德都快急哭了,眼看著長毛大軍離自己這太和縣越來越近,他是打從心裏害怕。聽人說,那些長毛信奉的是邪教,每次殺完人都會把人的頭顱割下,還生飲人血,麵對如此可怕的異端,陳有德寧可死也不想落在長毛手裏。
至於他戰前的那點決心,也早已被嚇的丁點不剩,看對方這副情景,林澤歎了口氣。他早就知道這些人靠不住,可是沒想到,這個陳有德會這麼窩囊。
“慌什麼,大人隻管守在縣衙裏便好,長毛的事就交給我吧。”
揮了揮手,在林澤的示意下,兩個士兵又扶著陳有德,將其護送回了縣衙。原來在來的路上,陳有德感到事態緊急,連聲招呼都不打,竟然孤身一人就跑到了軍營,這縣令是一城之主,林澤還需留對方穩固軍心。
將陳有德妥善安穩好,林澤第一道命令便是讓所有士兵撤回城裏,接著又加緊命人在城外挖築壕溝。壕溝一事,早在一周前林澤便已經命工兵著手,如今再加把勁,今天應該可以完工。
在壕溝外圍百米遠的地方,林澤又派兵用鐵絲網拉出一道道圍欄。起初,有許多人對林澤這點表示不解,如果說壕溝可以隱蔽身形,那這些鐵絲網又有什麼用?一刀就可以將其破開,即便多布置了三層,可敵軍再多砍幾刀,鐵絲網便照樣失去了防禦功能,其效果還不如拒馬。
對此,林澤始終沒有說明理由,士兵們看他這般,也隻好照做。
戰爭這種東西說來就來,等不得人們做好心理準備。就在第二天傍晚,城外探子來報,長毛大軍已經出現在了十裏地外,看情形他們是準備在那兒安營紮寨,休息一宿,等到第二日再行攻城。
可是林澤不這麼想,曆史上不乏有半夜突襲,以最小的代價取得奇勝的戰役。這些太平軍現在安營紮寨,很有可能可能就是製造一種迷惑自己假象,對於這一點,林澤寧可信其有不敢信其無。
所以,林澤一得到消息,便讓士兵們按照原計劃,各就各位部署在每個防禦關口,靜靜守候。
秋天的夜空異常晴朗,涼風吹過襲人心扉,給人以從未有過的清涼之感。
士兵們雖然在壕溝裏一等就是三四個時辰,但每個人都無比亢奮,甚至就連握緊步槍的雙手,都在微微發顫。
不知不覺,已經是三更時分,一輪皓月掛上雲霄。這個時分的月亮,是一天中最圓最亮的時候,照的大地上都朦朧一片,寂靜異常。
突然,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從遠處傳來,而那些蹲在壕溝中的士兵,則聽的最為真切。
“終於來了!”
聽到手下一名哨兵來報,匍匐在城樓上的林澤微微一笑,反手一轉做出一個下去準備的姿勢。隨機,整個人便端起手中的步槍,緩緩瞄準城牆下,那一片距離城門越來越近的黑影
“殺呀!”
也許是看到城牆的輪廓,早已隱蔽聲響的太平軍,此刻再也忍不住了,都舉起手中的兵器,大吼著衝向城門。
與此同時,無數火把被瞬間點亮,恍惚看來,太平的隊伍就仿佛是一條巨大的火龍,正張牙舞爪的朝城門撲去。
“啊…”
然而,這情形並沒有維持多久,很快,這支軍隊的陣型,便被一片慘叫聲擾亂。接著,整支大軍竟無法再推進半步,仿佛是撞到了一度無形的牆壁。
“怎麼回事,怎麼突然停下來?”
一名大將突然吼道,此人名叫林元芳,乃是李秀成手下的一員猛將。此次他奉命與另外一股太平軍,兵分兩路攻占潁川,完成對安徽的戰略部署。等到那時,廬州的大軍便可以聯合潁川,從後方對被困三河鎮的曾國藩形成包圍之勢,一舉將其鏟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