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帳篷也就那麼大點地方,士兵的話一出口,眾人自然聽的清清楚楚。
得知林澤竟然負氣出走,方才還抱著看戲態度的眾人這下子急了,林澤堂而皇之出走,這是不是擺明了將他們往絕路上逼嗎。
直到此刻,所有人才意識到一個問題,說到底,林澤才是他們最大的依仗,沒有林澤,石逆大軍打了進來,自己這些人一個都活不了。
“總督大人,這可如何是好?”
一幹將領坐不住了,全都眼巴巴的望著官文,這解鈴還需係令人,是對方氣走林澤的,現在他們隻能指望對方拿主意。
“哼,黃口小兒,竟然敢當眾頂撞老夫,這個仇,老夫一定要報。”
見官文還誓不罷休的模樣,眾人心中暗罵,老匹夫到這時候還死要麵子,口頭上卻語重心長的勸慰道:“總督大人息怒,眼下最重要的,是如何吧林將軍追回來,其餘的事可以先放一放。”
“是啊,老大人在軍隊中德高望重,隻要您點頭無人敢說半個不字。林澤又怎麼能和你比呢,大人何必將其放在心上,我等還請大人以國事為重。”
見幾人紛紛附和,官文冷哼一聲,便不再說話。
那些人的心思他豈會不知,還不是希望自己出麵,把林澤勸回來,畢竟,林澤那支軍隊的戰鬥力,可是厲害的緊,就連他都忍不住生出幾分羨慕。
但承認林澤的戰鬥力,就不代表官文會在這件事屈服,林澤那小子,分明就是第二個曾國藩,如不好好打壓,等到對方成了氣候,豈還有自己的立足之地。
見官文如此倔強,諸人無奈,隻好又將目光投向胡林翼。
“這…”
林澤和官文的交鋒,胡林翼插不進來,同樣,他也不想參合。
可事情發生到這個地步,也並非胡林翼願意看到,他請林澤過來是助自己抵禦石逆的。
以至於得知了林澤剛來,便斬去石逆一臂,胡林翼更是慶幸自己找對了人,眼看著救星就要離寶慶而去,胡林翼心中,已經開始了天人交戰。
最終,在數十道目光齊齊交彙到自己身上的刹那,胡林翼歎了口氣,“石逆圍城已然迫在眉睫,諸位都應該放下各自的偏見一致對外,林將軍那頭,本官自然會去勸說,年輕人嘛,衝動些在所難免,還請官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對方這話分明是給自己找台階下,官文心中有數,遂歎了口氣,順坡下驢道:“既然胡大人都開口了,老夫也就給他這個麵子,罷了,罷了!”
“嗬嗬,如此甚好…”
看大事化小,胡林翼這才鬆了口氣,但隨即,一陣突如其來的炮響,卻讓他麵色大變。
不僅如此,其餘人也都麵色巨震,“大人,不好了,長毛又來攻城了!”
“快,你等再次堅守,千萬不可讓敵軍破城,本官這就去追回林澤!”
事不宜遲,胡林翼丟下一句話,便命人備馬,他要親自將林澤勸回來。
“轟轟!”
震天的炮響,轟隆隆的在城牆上響起,無數清軍湧上城頭,卻為炮火轟成了齏粉。
這一次的衝鋒,比起前幾次都要猛烈,太平軍就像是發了瘋似得,不畏生死,拚了命的想要爬上城頭。
炮彈不斷從城牆上落下,這種情況下,不論太平軍還是清軍,都像是在死亡線上徘徊的舞者。
這一刻,他們沒有退卻的餘地,誰也不知道,下一個炮彈會不會炸落在他們身上,他們唯一能做的,隻是在臨死之前多殺幾個,至少在他們的心中值了。
戰爭是殘酷的,即便是畏懼長毛如虎的清軍,在死亡麵前,依舊會激發自身的血性,拚了命尋找求生的機會。
城牆上,已經躺倒了大片大片的屍體,但城牆兩麵,還是有源源不斷的士兵湧上。城池的守衛戰,就像是一個永遠也無法填滿的空缺,不斷的吞噬著士兵們的性命。
但無論清軍如何努力,數萬太平大軍還是一點點的吞噬著這座城池,望著古老的城牆已經搖搖欲摧,石達開的臉上卻未露出半點喜色。
左右將領見了,原本還是滿臉喜色的臉上,遂漸漸轉為沉默,都悶不作聲的看著太平軍士兵攻城。
傅忠信、喻子和的西路大軍,於隆回全軍覆沒的消息,已經在全軍上下傳遍。
正因如此,才迫使石達開放棄了三路大軍同取寶慶的戰略,而選擇避輕就重,正麵交鋒的打法。
清軍的所作所為,已經徹底觸怒這位梟雄,盛怒之下,他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血洗寶慶為那一萬將士報仇,如此一來,清軍方麵更是吃不消。
炮火聲陣陣,縱然相隔千米,都能隱約聽的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