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祭酒的話一出口,那個學正頓有一種撞牆的衝動,誰不知道林澤就是當今聖上麵前的紅人啊。
連他一個小小的學正,都對林澤大名如雷貫耳,可是這老祭酒居然張口問自己對方是誰,他是真不知道,還是拿自己開涮呢!
“原來大人就是林侍郎,下官王振一,之前不知大人身份觸犯了大人,還請大人贖罪。”
聽說這個林澤是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那個叫王振一的學正唯恐對方笑裏藏刀,回頭就找人收拾自己,嚇得他又一次對著林澤賠禮道。
“無礙,王學正先退下吧,本官有話要喝祭酒大人私談。”
林澤揮了揮手,幾名親兵帶著王振一走出了彝倫堂,偌大一間堂屋中,隻剩下林澤和老祭酒二人。
“晚生林澤,拜見老大人!”
“晚輩此次造訪,實有要事,還請老大人聽我一言!”
“老大人…”
“…”
任憑林澤怎麼說,老祭酒都跟老僧入定一般,隻顧翻閱桌上的文章,晾林澤在一邊不聞不問,絲毫不把對方放在眼裏。
林澤費勁口舌,對方卻拿自己當空氣,加上天氣本來就熱,這麼一折騰,林澤的火氣不禁蹭蹭的冒了出來。
如果放在平時,林澤早就把這個不識抬舉的老頭吊了起來,一通鞭子抽下去,他就不信對方敢不答應自己。
可今時不同往日,這裏是國子監,就在皇帝的眼皮底下,自己剛得鹹豐警告,再動手必叫對方追究。再者,一幹朝臣還在背後,等著看自己笑話,怎麼說,自己不爭饅頭也要爭口氣吧。
想著,林澤計上心來,緩步走到文案前,拿起一張監生的文章。那上麵被多處注圈,看樣子是篇極好的作文,否則也不會放在第一張。
行行看下去,文章上主要說的意思還是治國之道,可治國就治國吧,明明是一句話就能表達的意思,那個寫文章的監生卻洋洋灑灑寫了一整張宣紙,不下千字。
這裏麵,光林澤一眼就能看出的詩句就不下十處,還有一些隱喻、借喻、古代經典等等,反正林澤是看了半天,這才回過神,隨口感歎了句:“廢話連篇!”
“你說什麼?”
之前林澤自我介紹了半天,那老祭酒看都不看他一眼,不想,他這短短四字,卻讓老祭酒如炸了毛的公雞一般,幾乎是跳了起來。
“一句話就能說明的問題,這篇文章卻七拚八湊的寫了這麼多,那不是廢話連篇是什麼。”
“哼,黃口小兒,不懂學問。”
“老大人說在下不懂學問,那在下就請問老大人,何為學問?”
“上可安邦定國,下可齊家富民,這就是學問!”
“嗬嗬,老大人說這句話,未免有口是心非,背向異辭之意啊。”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老大人也說了,得學問者,要能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總而言之,學問需經世致用,而不是紙上談兵,賣弄文采。”
微微一笑,林澤隨手從桌上拿起那篇最好的文章,道:“可是,晚輩卻未從這裏看到什麼經世致用的思想,相反,隻是老套老路,相比其他文章,不過是文采華麗些讀起來朗朗上口而已。請問老大人,這就是您所謂的學問?”
“這…”
老祭酒被林澤這麼一問,不禁一陣無言,過了半響才抬起頭,緩緩站起,對著林澤恭恭敬敬的一拜,道:“國子監祭酒徐鼎元,參見侍郎大人!”
“徐大人請起,應該是晚生拜見才是。”
說著,林澤伸手虛扶,將徐鼎元托起,這般謙謙有禮的形象再次贏得了老大爺的好感,“不知大人到訪,有何要老朽效力的地方?”
“不瞞老大人,晚生這次來,是來國子監學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