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滑柔亮的發絲,靜靜披瀉身後,盡顯楚楚動人的韻致。
“淚西,這些年來,過得好嗎?”他的嗓音比一般男子要低沉,聽在耳裏像一把質樸的古琴彈奏出的樂曲。
薄薄的唇角嗪著淺淺的笑意,若有若無的梨窩在陽光下浮現。
她注視著前方,聲音如夢:“好與壞得看個性心境,回想起來……這些年還算平坦吧。”
短短一句話,盡露其中曲折辛酸。
柯少淩深深注視著她看來平靜的麵容,憐惜更濃:“自我離開那日,從未忘記過有一個善良可愛的小女娃曾經救過自己。可惜,後來的很多年裏,都一直未曾有機會再去豐澤鎮。”
“恩。”淚西低低應了一聲,悲慘往事浮現眼前,眸中染上哀戚,“你走後不久,爹娘無辜慘死,至今未查出凶手。”
一隻大手,輕擁過她的肩頭,手指輕拍了幾下。
低沉的聲音帶來更多的安撫:“兩年前,我再去豐澤鎮打聽你們的消息,你們家的藥堂依然如昔……”
兩年前,他們曾經在藥堂門口遇見過,他們又擦肩錯過。
這上天在考驗他們的緣分嗎?
手指抽緊,閃電間,淚西的腦海中閃過一個問題——
少淩哥哥當年去藥堂尋找自己,是已經知道自己進了宮,知道自己國妃的身份了嗎?
她悄悄側臉,仔細打量著他的每一絲表情。
英挺的男性麵容,隻見坦然與磊落,看不出絲毫異狀,她收起疑惑,將心頭的緊張暗暗壓下。
少淩哥哥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嗎?
若是知道,又知道多少?
他是否連同楚弈的身份都已經猜到?
“爹娘慘死後,我哭得天昏地暗,不知道以後該如何生活下去……幸好有位好心的大叔見我可憐,便將我收留,後來跟隨他去到都城落京。”
淚西有點矛盾,這樣對少淩哥哥說謊,心中有所不安。
她不是不信任他,而是——楚弈的身份非同尋常,沒有他的同意,她不能輕易泄露。
柯少淩沉吟了半晌,黑眸深暗:“你怎麼跟楚兄走到一塊了?”
淚西垂眼:“大叔帶我到落京後,住的是楚大哥家,所以我便跟他認識了。”
“原來如此。”他淡淡地應道,看不出什麼異常。
淚西稍稍舒了口氣,對少淩哥哥有所隱瞞實在有些難受。
“你在那裏過得好麼?楚兄對你好麼?”
她輕抿著薄唇,思量著。
自己十幾年來,過得好麼?
富麗堂皇的宮殿,是無數少女想住進的金貴之所,可惜,沒有人知道,那其實也是一座最美麗的囚牢。
金碧輝煌的宮殿裏,住著位傲慢而尊貴的少年。
他從自一次看到她,便滿臉嘲諷與惡意。
多年過去,雖偶有平靜堪稱不錯的相處,但大部分時候情況不容樂觀。
小時候不懂事,遇到不如意時總是會暗自神傷,自艾自憐……
歲月流逝,她已經長大了。
楚弈對自己如何,已經不會在乎了……
平靜地微笑,淚西對上柯少淩關切的黑眸,答:“那裏的人對我都不錯。”
父王,母妃,聞大叔,姚嬤嬤,苓兒,顏兒還有小小年紀就不幸夭折的倪兒……
他們都是對她好的人,隻除了一個眼高於頂狂妄自私的家夥,她可以選擇忽視他。
眉宇間淡淡的輕愁,歲月不經意刻下的憂傷。
額心殷紅似血的朱砂痣在金光下閃耀,好象在訴說著什麼。
往事沉重,過去則矣。
柯少淩黑眸一沉,自懷中掏出一樣東西,讓淚西吃驚地小嘴微張。
一個小小的香包,那麼熟悉。
布料的顏色有些暗沉,針線手工卻極其差勁,縫製的白線甚至歪歪曲曲。盡管如此,它的表麵非常幹淨,一看便知被人精心保存了多年。
“記得它嗎?”他的聲音讓人心底怦然一動,似有小鹿撞過。
淚西不好意思地瞥過眼,驚喜與嬌羞並現。
“想不到少淩哥哥還一直保留著它……我以為你早就扔了。”
柯少淩笑了,像無數春日美麗的花瓣紛紛向她飄來。
“嗬嗬,你就這麼不相信少淩哥哥?當時,在你的心裏,這個小荷包該是最貴重的禮物,我又怎麼會丟棄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