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濃霧彌漫。
一條利落的黑影,飛快地閃過屋簷,幾個翻身便奔向後山。
草地的露珠,打濕了他的鞋,動作沒有片刻遲疑,不多一會,他的身影便定落於後山的一座屋子前。
如暗夜幽靈,靈巧閃過門邊。
一個黑色寬袍的男人似已知道他的到來,早已在屋中等候。
一盞昏暗的燭燈,將氣氛顯得更加神秘。
“少淩見過穀主。”燈光一映,來人的麵容盡現,讓人吃驚的是這深邃如雕般的五官正是屬於柯少淩。
淡淡的光線照上剛毅麵龐上的那道疤痕,有點朦朧,有點神秘,又有點前所未有的陰戾。
他站得筆直,微微拱手,向五峰穀主施禮。
“賢侄不必多禮。”五峰穀主沉沉注視著他,“中原兄的事,我已經派人去處理後事了。我們的大計,以後就得多靠你了。”
一提到叔父的死,柯少淩麵色沉痛,唯一的親人就戰死涯頂,雖然殺害叔父的殤烈已經墜入山崖,生死未卜,但是叔父之死,與四詔有直接的關係。
“穀主放心,少淩定會代叔父完成任務。”
其實柯少淩對這位神秘穀主也很好奇。
隻聽叔父提起,穀主當年與他同是大唐密探,進入四詔。後來,叔父與藍姬等人先去了刖夙國,而這個穀主則潛伏入北詔王宮。
叔父也有提及,穀主後來身份敗露,遭受到北詔先王楚政懷的嚴厲懲治,身體倍受摧殘,九死一生才逃進穀中。
如今,五峰穀是大唐密探駐紮之地,裏麵高手如雲。
白日穀中寧靜,夜間不少洞中熱鬧非凡,穀裏抓了不少四詔百姓,關押在洞中為他們打造兵器。
就等時機成熟,與大唐援軍裏應外合,一舉吞並四詔。
五峰穀主轉過身:“恩,你是這裏的少主,自當擔起大任。這次前來四詔,皇上可有什麼交代?”
柯少淩道:“皇上已精心挑選好兩萬援軍,就在雲南境內。隻等我們這邊一聲令下,便可以調遣過來應戰。”
寬大的黑袍突然抖動了幾下,他陰沉地笑起來:“好!雖然中原兄犧牲了,但死得其所。如今,冷君詛咒發作,暴君不知所蹤,邪君又落入我們的控製範圍,皇上的心願馬上就要實現了。哈哈……賢侄,好好幹!”
柯少淩皺起眉,注視著他無情的麵具:“穀主準備如何處置邪君?”
五峰穀主麵具下的神情變得陰狠殘酷:“進穀容易出穀難!這次是他自己闖進來,休怪我無情。”
柯少淩閃過精光:“穀主想扣住他?”
五峰穀主冷笑一聲:“邪君若也失蹤,四詔之地將更加陷入混亂。我們的人馬正好趁機活動。不過……這次我沒那麼容易讓他死,我要讓姓楚的替他父親還債!”
柯少淩隻知道穀主因當年所受的折磨而極度憎恨北詔,現在看他表情,似有滿腔恨意。
若將壓抑多年的恨意全報複在楚弈的身上,那楚弈……
如果楚弈真的遇難,那淚西又會有什麼反應?
他麵色一緊,手指也悄然握了起來。想到淚西,心中湧出一抹柔情,柔情中夾雜著深刻的矛盾。
從她帶他一起見到楚弈,他就對楚弈的身份產生了懷疑。
加上當年回豐澤鎮尋找她時,探得的一些線索,很自然就查到了她現在的身份。
吃驚過後,被堅定的決心所替代。
淚西似乎並不愛楚弈,不知緣何她成為了北詔的國妃娘娘,也不管她與楚弈之間究竟處在何中關係之中,他都決定將她留在自己身邊。
所以,楚弈——他雖然欣賞他,但於私於公,他們都不可能是朋友。
“穀主想報當年之恨?”
五峰穀主陡然僵直身子,頃刻間讓人聽到了他的真實嗓音,竟是那麼殘破如破鍾一般。
“當年我在北詔所經受的折磨恥辱,賢侄應該多少知道一點吧。”
柯少淩點點頭,光憑他沙啞怪異到令人發顫的嗓音,便能產生更多殘酷的聯想,那他的麵容……
穀主真要將這些全數報複到楚弈的身上嗎?
麵若冠玉,俊逸瀟灑的楚弈……
“穀主請三思,邪君暫時動不得!”柯少淩突然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