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聽命於穀主親口抓住邪君,以完成收複大計?

無論從哪個方麵來講,他的確該毫不猶豫地這樣去做,可是……自己究竟在矛盾什麼?

柯少淩一邊在前麵引路,一邊咬牙暗問。

“賢侄,你別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別忘記你叔父是為什麼死的!”

“淚西姑娘真是位不錯的姑娘,真不忍心哪……”

穀主的話一句比一句陰沉,帶著讓人心顫的威脅。

他——別無選擇!

楚弈,我和你之間,隻有一個選擇!

一路往上走,前麵有一處山坡,山坡就掩隱在密林之中。皚皚白雪,將一切邪惡的,肮髒的東西深深埋藏。

隻有一串腳印,踩著未被人踏足過的雪毯,直入密林的山坡之上。

孤然挺直的背影。

長發被北方吹得淩亂,雪地的男人一動不動,負手而立。

他在等待,等一個該來又不該來的人。

終於,身後響起了踏入雪地的吱嘎之聲,聲音不重,讓等候的人耳朵一動,心猛然頓跳了一下。

楚弈,你終究是跟上來了。

我該說你是愚鈍,還是勇敢?

柯少淩轉過身,注視著那個身影越走越近。

繞過一棵大樹,踏上被白雪覆蓋的小路,楚弈一抬眼,也看到了他。

兩對漆黑的眼眸,眸光銳利,陡然一現。

如冰,如刀。

多少坦城,多少秘密就在這快如雷電般的一個對視之中閃現。

“你來了。”柯少淩問得平淡,聽不出半點驚訝。

一丈之外,楚弈頓住腳步,二人的視線再次交會。他微微頜首,繃緊的麵容之中有種不可侵犯的威嚴。

“柯少淩。”他冷冷地吐出他的名字,仿佛要將這個名字好好地重新認識一番,而站在數步之遙的那個人,他也該好好地重新認識一次。

“邪君。”微微挑眉,柯少淩斂起眸光,緩緩地呼出他的身份。

如果不是這麼寒冷的冬天,狂嘯的北風可能會因他們身上散發的冰冷氣息而僵結。

柯少淩看他神色,斷定對方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倒也不再掩飾:“你什麼時候知道我身份的?”

楚弈突然咬牙,目中迸出火焰:“這句話應該我來問,你什麼時候知道我身份的?”

沉沒片刻,柯少淩回視著他:“在茶溪鎮遇到你的第二天早上。”

瞳孔倏然緊縮,楚弈脊背僵直:“原來……你那麼早就知道了!你一直都知道,包括淚西的身份!”

“不,淚西的身份……我是後來才確定的。此事跟淚西無關,別把她扯進來。”柯少淩開始皺眉,狠狠地皺起。

“不關她的事?你可知道,在她心中最擔憂最念念不忘的隻有你?你可知道你消失一天不見時,她口口聲聲求我來救你?你敢說這一切都不關她的事?”

一提到淚西,楚弈恨不得吼了出來。

想到她楚楚可憐的淚眼,隻為了麵前這個蓄意欺騙的男人,他就恨不得一劍殺了他!

滿心怨憤。

若非柯少淩,他怎會受人踐踏?若非柯少淩,他又怎會再次冒險前來?

而淚西如果知道了這一切真相,該是怎樣的傷心痛苦?

柯少淩一對濃眉擰得不能再緊,他死盯著他,聲音裏添了絲感情:“你準備告訴她?”

“該死的你!”楚弈咬牙出聲,翩翩優雅的風度蕩然無存,他握緊拳頭憤然道,“你難道沒想過淚西若知道你的欺騙,會有多痛苦嗎?”

柯少淩怔住了,滿心苦澀。

他當然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