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終於熬到了第二天。
鳥語花香在眾人眼裏不再美妙,陽光也顯得暗淡了幾分。
一封沒有署名的信被寒光閃閃的利刀釘在樹杆上,侍衛發現後匆匆來報。閣昱麵色陰沉地拆開信封,白色紙上寫著幾行黑色的字——若要救人,明晨,鬆明山頂。
鬆明山頂,那不是蒙舍王宮的後山嗎?後山有一片林子,林子深處有一條瀑布,沿著瀑布而上,便是鬆明山頂。為什麼要等到明天?他們已經迫不及待,幾個男人互相對看一眼,不約而同地咬了咬牙,眼中閃露淩厲的殺氣。
“他們竟然選擇鬆明山頂?那不是蒙舍的地盤嗎?”銀翟不解。
“鬆明山地勢奇特,山頂往下隻有一麵山林通往王宮。此處山林長年駐守重兵,布滿機關,就惟恐有人利用鬆明山頂的地形施以詭計。但,多少年來,除了防守,終是難以將山林四麵歸入蒙舍的版圖。”閣昱解釋道。
“為何?”
“因為山頂背麵均是懸崖,障氣叢生。終年雲霧繚繞,人不可居住,即使歸入也不便管理。”楚弈答道。
閣昱點點頭;“的確如此。去年瞳瞳被黑衣綁架到鬆明山頂,我已命人重新安排防署,但現在看來,那黑衣人組織對這片山崖倒是極為熟悉。看來,這次決戰……”
後麵的話,大家都明白,一個個麵色更加堅定。
藍倪挺著大肚子,白皙的麵容上布滿憂色。當初她懷孕的時間跟詠唱差不多,如今也有八個多月,詠唱是她的好姐妹,像一道燦爛的陽光照耀過她曾經灰暗的生命,兩人又約定過將來結兒女親家,所以,縱使在殤烈極度不願的情況下,她仍堅持乘車來到蒙舍。
如今不到蒙舍幾日,小王子閣洛爾就遭遇橫禍,即將做母親的她受到的影響很不小。
殤烈推門而進,一眼見到白衣素靜的藍倪,目光立刻變得柔和愛憐。
“別擔心,我們一定會救回小洛爾的!”他上前將她擁進懷裏,親吻著她的發絲。自與她曆經一場生死的考驗之後,他們的心已經合二為一,再也沒有隔閡。
她的擔憂,他能不明白麼?年前的茶溪穀決戰記憶猶新,終生難忘。
藍倪倚在他胸前,皺起眉頭:“大唐的黑衣人組織有多可怕,你又不是不知道……此去鬆明山頂,我真不放心。想來那五峰穀主可能比柯中原更可怕。”
殤烈凝視著她的容顏,低頭看看她隆起的肚子,柔聲道:“你應該少站著多休息才是。至於大唐組織……於公於私深仇必報!你安心等著我回來。”
藍倪無聲地勾起他的脖子,湊上一吻:“我相信你!我和寶寶都等著你!”
一同走過生生死死,她豈能不了解他?豈能不支持他?
“恩。”他靜靜地擁著她,英俊的臉龐嚴肅中透著溫柔。
橘紅的燈光映在屋子裏,氣氛有點凝重。
瓦兒絞織著小手,臉色忽暗忽明。她再次看看銀冀消瘦的麵容一派淡漠,著急地在屋裏走來走去。
終於,她咬咬唇實在忍不住了,幾步衝到銀冀麵前,死死地抱著他:“冀哥哥非要去嗎?冀哥哥可以不去嗎……”
銀冀淡漠的神色變了變,深黑的眼中浮出一抹灰暗,他筆直地站著,想抱她的雙手握得死緊。
“不要去,我不要你去……你久病未愈,身子本就虛弱,能去幫什麼忙?”瓦兒將臉埋進他的胸膛,可以想象這個冷漠的男人現在是什麼表情,可是,她真的很擔心他,不同意他去。
一旁的銀翟白衣而立,站在窗前,俊美如玉的麵容也是緊繃著。瓦兒對哥哥一往情深,可是……
銀冀僵硬的身子動了動,見趴在自己身前哭得淅瀝嘩啦的女人,皺眉歎息一聲:“別任性了……”
話才出口,瓦兒不依地搖著頭,雙手緊抱著他的腰,聲音異常清晰:“我不是任性,冀哥哥總當我是小孩子麼?我喜歡冀哥哥,我不要冀哥哥有任何危險……”
站在窗邊的男人挺拔的身軀陡然變得僵硬,如被冬天的寒霜冰住一般成了冰雕。他漂亮的眼睛閃過一抹沉重的悲哀,緊抿的唇仿佛在隱忍著什麼。
銀冀回頭看了他一眼,深黑的眼睛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