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西與瓦兒不熟路,好不容易追到了詠唱,卻怎麼也勸不住她。
“淚西,如果你真的愛楚弈,你就不會來勸我了!”詠唱堅定地說。
淚西無言地注視著她,纖細的身影變得僵直。
真的愛楚弈……真的愛他嗎?如果不愛,為什麼在知道他出了意外之時,幾乎承受不住要暈厥過去?為什麼連每一次呼吸都覺得痛苦?為什麼連血液都仿佛要停止了流動?
自己真的愛楚弈嗎?
一個曾經熟悉而深刻的名字驀然劃過心頭,卻模糊而飛快地消失。她的眼前隻出現一個俊美含笑的麵容,優雅自信的眸子似笑非笑,他的眼睛像閃爍的星星一樣柔和美麗……
那個人,就是楚弈。
什麼時候起,楚弈的名字越來越頻繁地出現在心底?閉上眼睛可以輕易地想起他的容顏,甚至可以憶起他的氣息。
當他對她笑時,她總是在慌張害怕,不敢信任;在他握著她的手時,她總是忍不住輕輕顫抖,害怕被嘲弄;當他用溫暖的懷抱擁住她時,她閉上眼睛好怕自己產生眷戀;當他柔軟的雙唇親吻她時,她更不敢奢望什麼,生怕就此沉淪……
那樣一個驕傲出色的男人,每天極盡溫柔地討好她,而她一味地退縮防備。
即使看到那雙深邃美麗的眼眸閃過受傷的光芒,她也不曾打開過心門。
拒絕仿佛是一種習慣,平靜是習慣下的麵具。
可是直到現在才知道,他對自己所做的一切一切,已如血液一般融入了自己的體內。
俊容上的一笑一顰,骨子裏的溫柔霸道,都在她生命中留下了不可抹去的烙印。
他現在怎麼能有事?
她才明白自己的心意,才懂得坦然麵對自己的心房,他一定不能有事!
詠唱看她這表情一眼,了解地眨去眸中淚光:“走吧!你和瓦兒怎麼可能放下他們?我們一起去!”
瓦兒再度抹去不知何時又淌下的淚水,肯定地點點頭:“無論有多危險,我都要陪在他的身邊。”
淚西抬起眼眸,薄薄的唇不停地顫抖,好象在極力控製自己的情緒。
“恩,我們走!”她終於點點頭,第一個邁出步去。
……
遍野血腥殘籍,有的人身上插著鋒利的長劍,有的人被炸藥炸得麵目全非,慘不忍睹。
小心翼翼地跨過每一具冰冷的身軀,三個女子神色複雜,驚懼與欣喜交錯。
每翻轉一具屍體,她們就悄悄地鬆了口氣,抹去額頭的冷汗。
終於,瓦兒驚喜地流出了眼淚:“淚西,詠唱……他們沒事對不對?他們一定還活著對不對?”
詠唱肯定地點頭,語氣也激動不已:“是!沒有他們,他們一定不會有事!昱答應我要救回洛爾,他向來是個說到做到的男人,絕對不會失信!”
說完,重重地吐了口氣。
淚西緩緩起身,心情還在懼怕中沒有平複。腦海裏隻有一個值得喜悅的念頭——楚弈沒死!
他沒死,她還有好多話要跟他說……
突然,懸崖邊上的某一處,一樣東西在陽光下顯得暗沉,卻奇異地照亮了她的眼。
淚西拖起發麻的右腿,幾個大步走了過去。蹲下身,小心地將那東西放再手中,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
不……怎麼可能?怎麼可能?
可是,這明明就是!這東西……她怎麼可能認錯?她親手送給他的禮物,他說他一直帶在身邊,哪怕清香散去他也會好好保存。
它怎麼會出現在這?
淚西死死地盯著它,眼珠子忘記了眨動。
“淚西,你怎麼了?你手中拿的是什麼?”瓦兒發現她的不對勁,關心地蹲下身去。
陽光下,那樣東西看得清楚——一個做工粗糙布料陳舊的荷包。
荷包已經褪色,但可以看出被人珍藏多年。
霧氣立刻衝上眼眶,淚西緊握著它,止不住地顫抖起來。這個荷包出現在此,正好又是五峰穀的人與四君對峙,也就是說少淩哥哥他……不但沒死,還來到了這裏。
他們真要生死對立嗎?
楚弈和少淩哥哥……無法言語,淚西緊抿著唇,分不清該為少淩還活著欣喜還是為他們的敵對而驚心。
曾經,楚弈一劍無情地刺進了少淩哥哥的胸膛,現在這等情況下再遇,他們究竟會如何?
眼睛睜得死大,好長的時間都忘記了眨動,連瓦兒對她的問話都置若罔聞。
詠唱也來到她旁邊,見她手中的東西,聯想到了什麼驚恐地問:“這……不是你送給楚大哥的荷包吧?那他們不是……”身子晃了一下,眼睛不覺朝深不見底的崖下看去。
瓦兒往崖邊走過一步,下麵一片白霧,陽光照射不進,看起來神秘深幽有些嚇人。
銀翟和冀哥哥他們真的掉下去了嗎?如果不是,為何戰爭已經平息,卻不見他們蹤影,如果是……
她硬生生打了個寒顫,吸吸鼻子,又忍不住要哭了出來。
淚西怔怔地回過神,對詠唱搖搖頭:“不是楚弈的,而是……另外一個人。”
詠唱凝視了她半晌,實在瞧不懂她複雜而悲哀的神色,隻能握住她的手,定定道:“淚西,我知道你身上一定發生了很多故事,但是,我們目前最要擔心的是我們的君王。”
淚西眸光閃閃,微微揚唇:“恩,我知道的。詠唱你也千萬要冷靜。”
瓦兒聽到她們的話,飛快抹去已凝在頰邊的淚水,不好意思道:“真慚愧,好象就我最愛哭。我要向你們一樣,堅強點。”
“恩。再多的危險,我們都不能倒下,我們要堅強到底!”三個女子,將柔嫩的小手緊緊握在一塊。
淚西悄悄攥緊荷包,仿佛要將複雜苦澀的心神一並收藏。
……
山崖之下,空氣清冷。
春日萬物初生的氣息彌漫在林間,當楚弈皺著修眉站直身後,才確定自己真的沒有死。
記得當時彈藥一炸,他們幾人一同縱身下跳。原因很簡單,既然之前一個沒有武功的五峰穀主可以跳,黑衣人殺手也可以跳,懸崖之下定有玄機,他們也隻能往爆炸力最小的崖下跳。
果然,估算對了。
一張結實的大網將他們的身體及時擋住,略一彈跳之後,落在網上的人紛紛翻身落地,穩穩地站於地麵。
那些衣人的蒙巾已經掉落,一臉冷駭的柯少淩就站在他們正前麵。莫無宗和靜然則落到了丈餘之外。
楚弈腳一勾,地上長劍彈上半空,他一出手穩穩抓住,渾身重新進入戒備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