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夫人,老爺來信了。”紅袖揚著信興衝衝地跑到二公主麵前,這些天習兮沒回來也每個消息可讓她們公主擔心了。“嚷什麼嚷!”浮子笙不滿道,紅袖頓時住了嘴。她張望過去,二公主躺在貴妃椅上,眼睛上包著一層紗布,而讓她頭皮發麻的是在紗布上麵竟然有兩條吸血蟲!“這,這……”紅袖感覺雞皮疙瘩都出來了。“這可以把你家夫人眼裏的毒素吸出來,每天都要一次還有藥不能停。”浮子笙注視著那兩條吸血蟲不讓它們爬到紗布以外的地方去。二公主聽聞習兮來信了,心中一喜,道:“夫君的信寫了什麼,念給我聽。”“哦。”紅袖回過神來,她對浮子笙說,“麻煩神醫出去一下。”“我出去了你能對你家夫人的眼睛負責?”浮子笙道,意思是他不會出去的!“念吧。”二公主道,不是因為她信任浮子笙而是因為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習兮說什麼了,還有她也相信紅袖知道該念什麼不該念什麼。“哦,夫人親啟——”“親啟了也看不見,矯情!”浮子笙小聲道。“……”紅袖不止一次懷疑浮子笙是不是腦子有問題,但是自家公主的眼睛還掌握在他的手裏呢,她決定無視浮子笙,“奶奶的後事已經處理完,本想著早日與你團聚奈何父、咳,嶽父大人有要事交代便耽擱些許時日,夫人要好好保重身體,勿念。”長長的一封信被紅袖濃縮成短短的一段話,她真是太佩服自己了!習兮無事讓二公主鬆了一口氣,這些天她沒等到習兮回來也沒有她的消息,還以為她出了什麼事。等夜深人靜的時候,紅袖才把信完整地念給二公主聽,當然習兮不會把她差點被冤枉了的事告訴二公主,眾人誤會以為二公主懷孕的事也沒說。可是這些瑣碎的事並不能讓二公主真正放下心中的石頭,如果是瑣屑的事那倒不至於耽擱習兮這麼久,她就怕現在老夫人去了,開始有人逼習兮做一些她不願意做的事。想到這裏她就想起習兮說“父皇有要事交代”,這裏讓她更加擔憂習兮。現在她的眼睛療程已經步入正軌,如果這個時候中止那會讓她成為真正的盲女,永遠都見不著光明,還可能影響到身體其他部位。她就在這種既煎熬又要隱忍的日子裏治療了五個月,而在這半年裏習兮雖然經常寫信過來,卻是不能履行諾言早日來到她的身邊。在南雲這麼僻遠的地方想要聽到一條準確的消息也是非常難的,就好像老夫人薨逝的消息也花了三個月才傳到這邊來,而且從原本的從階梯上摔下來變成了暴斃而亡。這種小道消息她是指望不上的了,唯有從習兮的信中知道她的近況。浮子笙又在約定的時間來幫二公主上藥了,他走過比自家醫館還要熟悉的回廊,卻忽的聞到了一陣濃鬱的香味,原來是院子裏種的月季花開的正盛。他在替二公主治療的這幾個月裏已經漸漸地熟悉了她的一些興趣愛好,比如,雖然二公主看不見,可是卻還是會在院子裏種一些花花草草。冬天是梅花,春天是桃花,如今初夏種的卻是月季花。而隨著習兮失蹤的日子越來越長,他看著二公主鮮少笑容的臉就心生憤怒,同時開始憐惜起二公主來了:扔下妻子不知到哪裏逍遙去了的家夥,當初真應該揍他一頓!他剛進大堂,二公主就知道是他來了,隨著這些日子裏的相處,不可置否的浮子笙是有些神經病,可是他也是個好人。這讓二公主對他的印象分提高了,同時習慣了他在這個時間出現,聽到這種腳步聲她一聽就知道是浮子笙,道:“浮大夫今日也是如此準時啊!”“替你醫治,我自然會準時。”浮子笙高興道,二公主的眉毛微不可察地挑了挑,卻不接話。幫二公主解開包裹著的紗布,一陣朦朧的光芒衝擊著二公主的眼睛,她不禁閉上了眼睛。浮子笙道:“現在怎麼樣了?”“我能看見很模糊的光了!”二公主心中驚喜萬分,眼睛又微微打開,她真怕剛才隻是她的錯覺!浮子笙微微一笑,注視著二公主的眼睛,忽然就又走神了。他就是喜歡這雙眼睛,清澈透亮,讓人著迷。“我大概什麼時候能好?”二公主問。“啊,哦,你的眼睛恢複的很好,而且超出了我的預想,再有一個月就能好了吧!”浮子笙回過神來,“我當初還怕你這種官宦家的千金夫人會熬不住而需要多些時日呢,沒想到你都挺下來了。”二公主微微一笑,並不說話。為了能早日見到習兮,她還有什麼是不能堅持的呢?!忽然,紅袖匆匆跑進來:“夫人,生啦生啦~~”現在她喊“夫人”已經比喊“公主”還要順口了,而且身份從一個宮裏出來的宮女到員外家的丫鬟這個轉變也挺適應的了。紅袖從隻伺候二公主和習兮到現在為了將來能做個好妻子好母親而學會了買菜做飯洗衣服!前些天還在集市為了幾文錢的菜就跟小販吵了一頓,她的氣質越發趨向於大媽大嬸了,可是在下人看來,她也是越發有人的氣息了,再看自家夫人,還是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一般!“什麼生了?”二公主不明所以。“木公子的娘子生了呀!”二公主和紅袖都知道木柱威的身份,這麼一聽,木家有後了。習兮多次在信中請二公主幫忙照顧一下他們,而木柱威的妻子也時常來府裏坐一坐和二公主聊聊天,二人倒越發有妯娌的情意了。“生了兩個大胖小子,肥肥胖胖的十分可愛呢!”紅袖一想到孩子,便頓時心花怒放,幻想著她和木尚的生孩子也有這麼可愛,滿滿的母愛爆發了。“兩個!”二公主沒想到會是雙胞胎,“嫂子有沒有事?”“沒事沒事,還好是順產。”“哦,那我們明天去看看她吧,還有準備一些補品帶過去。”第二天待二公主喝了藥,紅袖也準備了一些補品,帶上木尚就去木柱威的家裏了。快要到木柱威的家裏的時候二公主還在想要怎麼把這件事告訴習兮,木尚卻忽然攔住了她們的去路,道:“有血腥味。”“可能哪家正在殺雞宰羊呢?你緊張什麼!”紅袖白了他一眼。越靠近木柱威家,血腥味就越濃,連紅袖和二公主都聞到了。木尚眉頭一皺,率先跑進了木柱威的家裏,讓他愕然的是簡陋的屋舍裏躺著一男一女兩具屍體,地上流了一灘血。“啊——”紅袖一聲尖叫,猛地吸了一口氣。“怎麼了?”二公主問。“木、木、他們死了……”紅袖顫抖著身子,仿佛不願相信這是事實。“什麼!”二公主也是一愣。屋舍裏突兀地響起了一聲嬰孩啼哭的聲音,木尚跑進去抱著一個嬰兒出來,紅袖道:“孩子沒事!另一個呢?”“隻有一個。”木尚道。突然,地上的木柱威動了動,他微微睜開眼,有氣無力地說:“照顧好,蛋頭。”“木公子,是誰幹的?”紅袖問道。“是——”木柱威忽然就沒了氣息。不過半刻鍾,知府便帶著衙役趕了過來,他驚愕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他總不能懷疑是二公主殺了這小兩口吧?!二公主冷著一張臉不說話,知府問:“夫人,這是怎麼一回事呢?”“把事情查清楚不是你的職責嗎?!”“是、是!”知府連忙道,“吩咐下去,徹查此事!”“把孩子給我。”二公主心生憐憫,從木尚手中抱過孩子。直到後來,二公主聽到經過這麼久才傳過來的傳言,關於她有喜的,而且孩子的名字都已經起好了,也已經記入了宗碟,她才知道這一切都是皇帝搞的鬼!想起自己告訴皇帝的話,她自責不已,認為是自己間接害死了木柱威夫婦。而習兮不管她知不知道這件事,她都已經成為了害死木柱威夫婦的凶手之一。她能夠替木柱威夫婦平反嗎?不能,那個人是自己的父皇,也是天底下最有權勢的人,也是最疼愛自己的人,於公於私她都做不到。她唯一能做的隻有把孩子撫養長大,或許有一天她會把真相告訴孩子,而怎麼取決還在於孩子。至於另一個孩子的下落,沒有人知道。府裏請了兩個奶媽,外麵的人知道“習夫人”生了一個不足月的孩子奶水不夠,才需要請兩個奶媽照顧孩子。不過他們也知道“習老爺”離開南雲六七個月了,浮子笙又時常到府上,便有傳言說其實這兩人早就勾搭上了,這孩子也是個野種。可憐那“習老爺”綠帽子都這麼大了也還不知情,而還不回來也不知道是不是死了。二公主做了那麼多善事,說她壞話的倒隻有少數心思不正的人,她也不惱,淡然地把這件事交給知府處理。在知道這麼多事後,她也要學著多一些手段,不然這種任人宰割的情況還是會出現。盛夏,南雲的氣溫很高,走兩步都能汗流浹背,可是浮子笙還是趕了幾裏路來到習府。府裏也一片熱鬧,隻因他們的“習夫人”眼睛要好了!二公主的心情有些激動,手裏拽著衣角扯著,這些日子裏,她忍受著治療過程中所帶來的疼痛、癢、惡心,她都堅持下來了,然後在這一天,她終於要拆下紗布了!隨著層層纏繞的紗布的脫落,光芒越來越刺眼,最後她終是忍受不住這麼刺眼的光芒而閉上了眼睛。她用自己靈敏的耳朵聽四周的聲音,有粗重的呼吸聲、蛋頭搖晃著手裏的小風車的聲音、紅袖興奮略帶期待的心跳聲……“習夫人!”門口有婦人喊著進來了,紅袖惱怒地斥道:“你是什麼人,敢在這種時候亂闖習府?!”“誒,習夫人,是我呀,張二嬸!”那婦人道。“張二嬸,你有什麼事嗎?”二公主問道,她在心裏想象著待會睜開眼,張二嬸會是什麼模樣。“我家老頭子剛從銀州回來,他說呀兩個月以前在銀州看見習老爺了,我說習老爺怎麼這麼久都不回來呢,原來是當了大將軍,要去剿滅西蜀的叛賊呢!哎呀,習夫人你可就好了,嫁了個這麼年輕就當了大將軍的人呐!”張二嬸話剛落音,二公主猛地睜開眼,顧不得刺眼的光芒對眼睛所造成的衝擊,厲聲問道:“你說什麼?!”“習老爺當了什麼征西大將軍,去西蜀——”二公主臉色唰地白了,前不久習兮才來過信,說常映安和陸輝進了武舉前二十名,她要去給他們表示祝賀呢,為什麼是去了西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