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想想回到家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家裏黑黢黢的,一點亮光都沒有。往常母親在家時,總會點亮門前的路燈,還會熬了銀耳湯綠豆湯之類的等自己回來喝。所以,她每次晚上回家,望見家裏的燈光和電視機裏熱鬧的聲音,就覺得心裏非常踏實,覺得生活過得很有希望,很有滋味。
看來,今天是沒有人等著自己了。翁想想剛剛還有點興奮的心情有點失落。進門,開燈。客廳還是母親走前的樣子,很整潔,唯一缺少的是母親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身影。母親每次臨睡都要整理一下沙發,拖一遍地。
翁想想洗了個澡,抱了隻靠枕窩在沙發看電視。原來喜歡看韓劇,還喜歡跟母親討論劇情,自從上班後看電視就少了。湖南衛視的選秀節目又開鑼了,今年的節目叫“花兒朵朵”,任紅舞慫恿她去報名,她總是搖頭。她隻是嗓子好,但是沒經過專業訓練,這樣的節目上去了也是陪襯,不如老老實實做個看熱鬧的觀眾。她一邊無聊地聽著電視上那些選手的表演,一邊幻想父親突然推門而入。可是直到晚上十一點,也不見父親的身影。她想了想,就給父親打電話。
“爸,你怎麼還不回?我還在幫你等門呢。”翁想想說。
“我今天不回家睡了。”父親說:“你將門反鎖,自己注意安全。”說著,就掛了。
翁想想愣愣地看著手機,這個爸爸,難道真的如母親說的將麻將桌當床了?可是剛才電話裏沒有聽見搓麻將的聲音啊。左想右想也想不明白,翁想想也覺得自己很困了,就起身檢查了一遍門窗,將院子門和大門反鎖。
確信父親今晚不回家,在經過父母房間的時候,翁想想突然有再睡父母床的衝動,因為,那上麵有母親的味道。於是,她毫不猶豫地推開父母的房門,就在昨天自己睡過的枕頭上安心地閉上眼睛。枕頭邊確實還留有母親身體的香味。翁想想很快睡著了。
夜裏,她卻頻頻做起了夢。第一個夢是說自己大牙掉了。她傷心得不行,到處找自己的牙齒,然後還到處找母親傾訴,可是怎麼也找不到。於是,她就放聲大哭,哭著哭著,人就醒了,才知道是個夢。
翁想想睜眼躺了會,分析自己可能是太想念母親了,所以才做這樣的怪夢。她起身上了下衛生間,然後接著睡。
這一次,她走在白茫茫的天地間,雪不停地下,落在她的身上肩頭。她突然感覺自己的腳好冷,低頭一看,原來是赤著腳。我的鞋呢?她到處找,可是,到處一片白茫茫,沒有房子,沒有人,非常荒涼。奇怪的是,自己竟然還穿了一身鮮紅的衣服,那樣突兀地站在冰天雪地裏,不知道何往。她很害怕,想大聲呼喊,卻怎麼也用不上勁。於是她就跑,想逃離這裏,可是怎麼跑,也跑不出這片白茫茫的原野。。。。。。
早上起來,翁想想的頭有點悶,暈暈的。她明白就是那個夢的原因。以前她做的夢早上醒來就忘了,可是昨晚的兩個夢,她卻清晰地記在腦海裏,可能是那種恐怖的感覺太深刻了吧?
想到還要上班,翁想想用冷水狠狠地衝了下臉,然後將毛巾放冰箱裏冰了一會,再拿出來在臉上敷了一會,才感覺到人清醒了些。
進營業室大門的時候碰到劉潔,就跟她說了晚上的夢。劉潔驚異地看了看翁想想,說:“這個夢不好。”
“怎麼啦?”翁想想心裏有點慌。
“對長輩不好。”劉潔含糊地說:“你奶奶還在嗎?”
翁想想不知道她突然問起奶奶做什麼,就點頭,說:“在,跟我二叔一起。”
“年紀很大了吧?”劉潔又問。
“那當然,都八十多歲了。”翁想想說。
“哦,別擔心,可能是你奶奶的事吧。”劉潔很有把握地說。
說到這裏,翁想想有點明白了,就不再繼續討論這個問題。
工作仍如往常,有條不紊。上到十點左右的時候,翁想想突然接到一個陌生的電話:“喂,你是翁想想嗎?請趕快到成都來,你媽出事了!”
翁想想的心咯噔一下,失聲喊起來:“你說什麼?你是誰?”翁想想雖然慌,但仍然很警惕。昨天剛剛堵截有關車禍的騙局,她想,不會是誰想騙自己的錢吧?
電話裏有點吵,她聽到一個女人的聲音說:“讓我來說,我來跟她說。”
然後她就聽到張阿姨的聲音說:“喂,想想,我剛才打你爸的電話沒打通,是這樣的,你媽她受傷了,很嚴重。”
翁想想這下真的慌了,語無倫次地問:“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我們的車遇到泥石流……”張阿姨的聲音帶著哭音:“總之,你快來吧,快去通知你爸爸。我怕你們來晚了就見不到你媽了。”張阿姨已經說不下去了。
翁想想的淚掉下來,怎麼會這樣?她怔怔地站了片刻,才想到給父親打電話。
還好,父親的電話通了。“爸!”翁想想一開口就哭了,“爸,我媽,我媽她出事了……”
“你別急,慢慢說。”父親在電話裏鎮定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