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上容遇白那雙漆黑如琉璃瓦的眼睛,莫大叔還是有些膽怯,容遇白抬手,莫大樹身後不知何時多了把軟椅,他腳上一軟,咚的坐了下去,容遇白倒是不講究,回頭抱著穿的過滾滾的像個小雪球似地唐綰,坐在身後的台階上,隨性灑脫,卻仍舊貴氣逼人。
“莫大叔,為何這村子的人都把自己的家門緊鎖到地下室去?講壇那個修士,是何人?”
容遇白聲音不大,卻足夠令人感受的畏懼。
莫大叔臉色一白:“四殿下,您有所不知了,上回我們鬧瘟疫,去找神州殿和紫竹林兩大宗門幫忙,卻無人肯搭理,到後來好不容易派了修士過來,可那些修士……卻……卻……仗勢欺人,我們就是普通的村民,對上修士那可是手無寸鐵的,那些人欺人太甚,非要我們每家每戶都把……把十歲以下的孩童給他們帶走,當時,我們以為是我們村裏的孩童有了靈根,能修行了,都巴巴的送去……可沒想到,再被送回來的孩子全部……都……都……”
莫大叔哽咽的說不下去了,一張老臉捂再布滿皺紋的雙手裏,哭的是肝腸寸斷。
唐綰和容遇白相互看了一眼,不由得有些驚訝,待莫大叔情緒穩定些,唐綰禁不住輕聲問:“都怎麼樣了?”
“都……都成了幹枯的屍首。”
艱難的說完,莫大叔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氣,咚的一聲栽倒在地上,那一次,他惟一的孫兒也在列。
“這……”
唐綰震驚了,村裏好好的孩童怎麼會遭此毒手,正道修士都不會用這樣邪惡的法子去修煉,成了幹屍,那也就是渾身的血精氣都沒有了,這跟魔道有沒有關係?
驀然之間,唐綰想起了百裏泰鬥,他在誅仙聖帝的道場裏有個血池,而且他是七竅玲瓏心,正是魔道中人,難道……
似乎看得出唐綰的心思,容遇白握緊她的小手,搖搖頭:“不是百裏。”
唐綰沒有問容遇白是怎麼知道的,可她對他就是有種莫名其妙的信任感,隻要他這麼說,她就信了。
“七竅玲瓏心吸收這些普通人的血精氣沒用,隻會有損他本身的精氣,七竅玲瓏心是特殊體,不是什麼血精氣都適合吸收,百裏泰鬥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容遇白在唐綰耳邊解釋,“可這手法絕對是魔道中人做下的。”
唐綰對於這點也是認同的,不知為何,她想起了黑蛇嘴裏說的那位去了地獄闖蕩的新任魔君大人,對於那位素未謀麵的魔道強者,她有種難以言喻的錯覺。
就像……他們曾經認識。
晃了晃腦袋,唐綰便跟著容遇白起身,容遇白朝一臉頹然的坐在地上的莫大叔走去,他彎腰,親手把他扶起來。
莫大叔一臉的震驚:“四,四殿下……”
“無妨。但求節哀順變。”容遇白扶著他站好,手裏拿出個小錢袋,裏頭裝著的是普通人需要的銀子和黃金,“這些你拿著。”
“這……”莫大叔嚇了一跳,鼻頭直接就酸了。
“不用推拒,你知道這些對我沒用,對修士也沒有用,你拿著就好。”容遇白仍就是淡淡的,看不出他那張俊臉上是什麼表情。
莫大叔感動的收下,像是踟躕了一會兒,平複了心神,這才靠過來,壓低聲音:“四,四殿下,我們村子裏出了那個事情之後就不願意再把孩童送給那些修士,可他們就來搶人,我們都是普通村民,神州殿和紫竹林都不管,我們就是死路一條。
我們就隻好把家裏都封住,全家老少都搬入地下室去,那位講壇上的修士是路過的散修,義務的幫助我們擋著那些人來搶走我們的孩子,說是設置了一個什麼封印,那些人才進不來的,我們才稍微安全些。“
容遇白臉色一沉,像是有些不好的預感從腦海裏閃過,唐綰就已經問出口:“那莫大叔,這個時候你怎麼出來了,你剛才提刀追著的三個姑娘可是修士,你不怕……”
“就是她們的人來搶我們的孩子!”莫大叔氣憤了,眼睛都通紅,“我們今日救治了兩位重傷的修士,搬入地下室,那三個姑娘就是跟搶奪我們孩子的那一批人是同一路的,我見過她們,這次還來,我忍不住追出去了。
地下室那位修士給了我一個什麼法寶,說是能打死她們,我就去了……沒想到沒打死反倒被她們差點殺了,可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她們都……都被倒吊著在樹上,我這才撿了一條命回來……”
這,信息量太大了吧?
唐綰吃了一驚,不由得看向同樣緊皺眉,一臉沉默的容遇白:“意思是……這些跟唐門有關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