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昕點點頭,示意她繼續。
末佑宸笑著說道:“皇上有意滅藩,敢問有多大的把握?”
軒轅昕挑眉,看著她回答道:“把握?朕沒有把握的!”
末佑宸看著他,臉上的笑意更盛:“沒有把握,皇上也敢動藩王?雖說不是微臣要低估皇上,這實在是不可能的,不是麼?皇上既然將微臣拉入了您的這一邊,微臣就認為皇上理應說出很多表麵上看不到的東西,例如,軍隊;例如,眼線。”
軒轅昕瞪了她一眼,隨即笑著說道:“看來朕讓你來坐著兵部尚書的位置,果然沒有錯。”
末佑宸既沒有奉承,也沒有說什麼,不過是繼續著自己的話說道:“皇上隻是說遼東王,平京王意圖不軌,別的,皇上什麼都沒有說,那究竟想讓微臣做些什麼,微臣實在不知。”
她說的平平淡淡,軒轅昕心中卻是波瀾起伏,偶然間驚鴻一瞥,竟看到她的目光淡淡的的,卻不住有著流光華彩,像是來自另一個宇宙,偶然劃過天幕,便消失在時空的盡頭。
隻是那偶然間的璀璨,已為這個世界帶來中古未見的光芒。這個少年,真的是應該存在於這個平凡的世間的人麼。
難道那種從容的姿態,那種王者的風儀,真的是命定的麼。可是,力強者勝,命定,又算什麼?!
隻是,為什麼他不想要殺了眼前這個少年,而是想要占有她,徹徹底底,隻由他一個人來占有她!
天!他在想些什麼!
軒轅昕往後靠在禦座上,平靜的說道:“和你想的一樣,朕的確有培養自己的人。但是,朕也確實是沒有什麼把握。畢竟藩王勢力強大,危機中央,卻根本就沒有起到拱衛皇室的作用,你認為這滅藩,是否是勢在必行?”
末佑宸聽到他的話,雖不讚同他那麼強硬的手段,但也認為,藩王必滅!
末佑宸說道:“藩王在他們的封地上畢竟經營過那麼多年了,你要滅掉他們,豈是這麼簡單的?”
軒轅昕波瀾不禁的說道:“那麼,戰爭呢?用戰爭,又如何呢?”
末佑宸臉色一冷,細細的品了口香茗說道:“皇上想要發動戰爭?”
“沒錯。”
末佑宸站起身來,目光中冷銳不減,說道:“古往今來的戰爭,有幾場不是鬧劇?可是這種悲哀的鬧劇,卻在上位者的野心中不斷上演……興,百姓苦,亡,百姓苦。付出代價的,從來都不是在朝堂上興起兵亂的人……想來,皇上也不過如此麼。”
軒轅昕聽到她這麼一說,臉色頓時也冷了下來,他的決定,怎麼能允許別人來否決!
“你的意思,朕這麼做是錯的了?”
末佑宸靜靜說道:“沒有說是皇上的錯,隻不過,爭權奪利的事情,不應該影響到百姓。”
“這個世界,本就是物競天擇,誰能生存下來,誰就是勝者。如果在這場權利的爭奪中,是朕輸了,朕也不會有絲毫的怨言。”軒轅昕冷冷的說道。
末佑宸看著他,猛然間輕輕的笑了起來,淡淡的念了起來:“每憶上方誰請劍,空嗟高廟自藏弓。棲霞嶺上今回首,不見諸陵白露中。”
念完之後,繼續說道:“千年之後,山峰依舊,劍河如故,曾經的那些悲哀的鬧劇,還有誰會記得。爭權奪利之後,你又能保證,你的皇朝如天地山河一般永垂麼?”
麵對她咄咄逼人的提問,他無語。他知道,這一切都不過是上位者個人的欲念罷了。
昊天原本就是這裏最強大的國家,而他,作為昊天的君主,隻是希望自己的國家能夠變得更加強大而已。所以,他必須加強中央集權,滅掉藩王勢力。隻是,國家再如何強盛,也終究無法避免衰落的那一天,怎麼做,究竟是對還是不對。
這個世界上本就沒有什麼是長久的,人不可能,國家,就更不可能了。即便是再強盛的國家,也終有一天,會被埋沒於曆史的浪潮之中。
這些道理,他全都明白,但是,他卻做不到。
人一旦沾染上了權勢,就無法停止了!
末佑宸見他沒有說話,便已經明白了他在想些什麼,淡淡的轉過身,背對著他,說道:“皇上的意思,微臣明白了。”
軒轅昕問道:“那你?”
末佑宸回首,朝他淺淺一笑:“既然身為皇上的臣子,自己君主的意願,微臣怎會不從。”
說完,便翩然離開。
看著漸行漸遠的身影,軒轅昕心中不禁一震。就是這麼一個看上去如此瘦小的少年,內心竟然是這麼的剛硬。
她可以為了可能會發生的戰爭,與他爭吵。她從來都不曾懼怕過他。隻因為她不願意人民受到傷害。在他的麵前,表現的是那般的從容,不禁令他動容。
這個少年,果然是越來越有趣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