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法講述的故事06(1 / 1)

麵 包 與 愛 情

按說,麵包與愛情是沒有什麼聯係的,然而,關於我的愛情故事,似乎與麵包有關。

那時候,我二十多歲,在解放軍某部服役,與一個在軍醫院當護士的女兵相識,並悄悄愛上了她。一有時間,就給她打電話,然後跑到她單位門口去等她。她單位門口有個麵包房,等她的時候,就在麵包房外看麵包師傅做麵包。他們做得井井有條,倒水 、加糖、和麵,之後在案板上用力地揉呀揉,揉得筋筋道道,像棉花瓤的時候,才一刀刀切開,撒上椰絲、豆沙、塗上奶油,小心放進模子裏,再推進烘烤箱。十幾分鍾後,拉出來,便是胖得像娃娃臉似的香味撲鼻的大麵包。

麵包出爐了,她還沒有出來。我就接著看師傅們做第二爐、第三爐,直到等到她出現。

於是,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一年又一年,我便把許多大好光陰,都留在了那個麵包房外麵。有時好不容易等來了她,她卻是一臉烏雲,然後甩下幾句冰雹似的話:“你就不能把這時間用在工作和學習上,老等個啥!沒勁。”

我便像棵霜打過的茄秧,蔫呼呼地回到了連隊。

再在麵包房外等她,心裏就不是個滋味。

有一年,過“八一”建軍節,連隊改善生活,叫我去幫廚,我便毛遂自薦要露一手,為大家烤麵包。於是,借來了兄弟連隊的烤麵包機。我便學著麵包師傅的樣子做了一爐麵包。不想,麵包烤出來,還不如放進時大,而且又黑又硬,像一個個黑糞球。事後,我才知道,忘了放發酵粉。

就在建軍節後,女朋友宣布與我分手了。分手就分手吧!她還一個勁地批評我,說我沒文化、沒誌氣、沒恒心,將來一輩子準是個稀拉兵。

從此,我再也不到麵包房外麵去等她了。

好,你說我沒文化,我非學好文化不可;你說我沒誌氣,我非立大誌不可;你說我沒恒心,我非立下恒心,幹出一番事業不可。我從小愛好文學,就又拿起了筆,利用一切空餘時間練習寫作。別人玩耍我讀書,別人休息我寫稿。你別說,一年下來,還真在報屁股上發了幾塊“豆腐幹”。第二年幹勁更大,發表的文章由“豆腐幹”便成了“大煎餅”。部隊領導看我有前途,把我調到機關當新聞報道員,年底還光榮地立了一次三等功。

從部隊轉業到地方,順理成章,我成了一家新聞單位的記者。此時,我打聽當年的女友,她已是一家大醫院的主治醫生。我自感不如,便不敢再冒傻氣去追人家。

再後來,我便同現在的妻子結了婚。妻子雖然地位上不如她高,但人長得比她強。認識我妻子也認識她的人都這麼說。可我心裏還老是忘不了她。她的氣質,她的才華,的確是我的妻子不能比的。

有時,同妻子吵了架,我就躺在床上偷偷去想她。心裏說,如果年輕時,把在麵包房外等她的時間用在工作和學習上,說不定也不會是這麼個結局。

我又想到了做麵包。一位做麵包的裏手告訴我,發酵粉要提前放進去,等麵發酵開了,再加其它配料。走向生活之後,我真的學會了做麵包。同時,懂得了許多事情同做麵包一樣的道理。知識需要發酵,發酵了,才能裂變;愛情也需要發酵,發酵了,愛情之花才能開放,然後才會結果。

我好後悔那些浪費掉的時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