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是武安七年帶著弘明離開巴塞羅那的,父子兩人在海上漂泊了大半年,回到京城已經是武安八年了。
“阿瑪,我們要到了嗎?”先是在海上漂,在廣州登岸後又是在馬車裏晃,弘明原先的興奮,早已蕩然無存。
“弘明別急,就快了……”沒回來的時候想回來,眼看到了京城腳下,胤礽又有點近鄉情怯了。
更重要的是,他完全不知道,回京之後他該去哪裏,頂著前任皇太子的臉,他肯定進不去屬於伊爾根覺羅氏的產業,而且他又不知道,太子和太子妃遠走他鄉的時候,有沒有留下什麼退路,抬頭看看天色,胤礽決定不考慮這個問題,他先找個地方睡覺,睡醒了讓太子解決難題去,好歹他還有個封王開府的兒子呢。
翌日清晨,太子在城內一家外表不是很起眼但內裏裝飾卻很不錯的客棧醒來,弘明躺在他身旁睡得正熟。
太子抬手揉了揉酸澀的眼角,翻身坐了起來,隻覺腦袋一片混亂,他要不要去找太子妃呢,如果他真是回到大阿哥的身體裏,那麼他們回來的消息,他肯定知道,可要是他沒能回去,他不是往槍口上撞嗎。
“阿瑪,我們什麼時候去見哥哥姐姐?”太子不知愣了多久,直到弘明醒來推他才醒過神來。
“弘明想見哥哥姐姐嗎?”到底是骨肉血親,弘明從未見過弘皙和哈宜呼,僅聽描述就對他們頗有好感。
“想……”弘明鄭重點頭,稚嫩的嗓音拉得很長,他還從來沒見過哥哥姐姐呢。
“既然弘明想見,阿瑪就帶你去吧。”當日他假死後,大阿哥讓弘皙繼承了他的爵位,而且沒有降級,是直接繼承的親王位置,不過弘皙年紀幼小,仍是養在宮裏,和弘昱、弘昭一起讀書,直到去年成了婚,才搬出宮來,搬到王府。
為了“曲線”告訴太子妃自己回來的消息,太子領著弘明去瑞親王府的時候沒做太多掩飾,旁人或許看不出來,但是大阿哥的人是沒有問題的,太子這也是在跟自己賭一把,就是那賭輸了,也還有個當過皇後的人頂著呢。
見到久違的阿瑪,弘皙非常激動,看見弘明更是又親又抱,弘明也不怕生,笑嘻嘻地拿口水給他洗臉。
素麵謀麵的兄弟二人親熱完畢,弘皙開始四處張望,“阿瑪,額娘呢?”阿瑪和弟弟都回來了,額娘也該回來吧。
“哥哥,額娘死了,她不要我們了,嗚嗚……”不等太子接話,弘明就垮下小臉,把太子妃的死訊招了。
“你說什麼?”弘皙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身體也輕微搖晃了下,要不是他單手扶著桌角,說不定就直接倒下去了。
“弘皙,你先別急!”太子也被弘皙的反應嚇到了,忙伸手扶他,同時還在心裏感歎,這孩子都是怎麼照顧自己的,明明小時候都是圓圓潤潤的,怎麼現在瘦成這個樣子,摸上去盡是骨頭,難道大阿哥苛刻他家弘皙了。
“阿瑪,弘明說的都是真的嗎?”弘皙緊緊抓住太子的衣袖,熱切的目光重新燃起希望,仿佛隻要太子說聲“不”,剛才聽到的弘明說的一切就可以抹去似的,麵對這樣的目光,太子非常為難,甚至有種想逃開的衝動。
“弘皙,你額娘確是去了,你要節哀!”沒有證實太子妃的靈魂尚在之前,太子不想給弘皙無謂的希望。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的……”弘皙雙手捂著腦袋,拚命搖頭,拒絕相信這個事實,心痛的感覺比起當初弘昱大婚,有過之而無不及,額娘怎麼就會丟下他呢,她明明說過,以後會回來看他,她說過的……
見弘皙實在難過,弘明反而不再哭了,伸手去摸他的腦袋,輕聲道:“哥哥不哭,我和阿瑪都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