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塵,回來了?
嗯,爸,你怎麼還不睡覺?嚇壞我了。還不開燈?
等你呢,總有點不放心。桑農邊說邊打開客廳裏的壁燈。
我沒事,把該處理的事都處理好了,以後我就是個真正的自由人了,她輕鬆地說。
你跟弦子舒竣之間的事我不管,但是我要告訴你,凡事別衝動。
知道了,爸。
還有,剛才弦子來電話了,她讓我明天早上再告訴你,但是我忍不住。
什麼?快說好嗎?她催促到。她知道這些天她疏遠弦子並不是不關心她。她也希望弦子生活得好好的,遠遠的靠在的她的身邊。但世上如何有這樣的“度”?所以她們不是太遠了就是太近了。
說呀,爸,她又一次催促。
今天夜裏的火車,弦子要去新疆,桑農沉沉地說。
什麼?新疆?她要去新疆?她怎麼不跟我說?惹塵有些慌亂,這是她始料未及的。
爸,幾點的火車?她的聲音幾乎在顫抖。
十二點五十八分。這是我問弦子媽媽才知道的。但是弦子說不讓告訴你,說怕你難過。
她抬頭看牆壁上的掛鍾,十二點半。她撒腿就往外跑,桑農從後麵跟上。
正好有計程車從小區裏麵駛出,桑農招手攔住。
師傅,火車站,盡量快點,桑農說。
行,您趕點啊?司機隨口問了一句。
桑農告訴他是去趕著送人,司機又問了確切的發車時間後搖搖頭說,估計趕不上了。不過,要是車站附近不堵車,我送你們到最裏麵,也許還成。
惹塵一句話不說,她懊惱今天白天不肯見弦子,懊惱她對弦子的冷漠。
與此同時,火車站西候車室,弦子正給媽媽擦眼淚。
媽,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你要按時吃藥,以後昆哥哥跟你做伴住,你有什麼活就吩咐他去幹,還有我給你報名的那個健身班你也要去,還有我小姨的電話你不要總是多撥一位數……
弦子喋喋不休地說,她是不想給自己喘息的機會。
嗯,不用惦記媽,好好學習,你爸也算為你費心了。
別提他。弦子聲音小下去。
孩子,再怎麼著他也是你爸爸,親骨肉不興扛仇恨的。你爸為爭取這個藝校插班生名額,沒少費力氣……
好了,媽,您別說了。
開始檢票了,媽,您回去吧。說完,弦子提起那隻醜陋而肥大的黑色帆布旅行包擠向檢票口。
再見了,北城。再見了,我愛的人。她默默地說。
踏上火車後,她掏出手機撥通那個熟悉的號碼。舒竣,保重。她輕聲說。
弦子?怎麼了?舒竣感覺她的語氣不對,於是著急地問。
我在去新疆的火車上,兩個小時前做的決定。她說,你要好好對惹塵,再見。
為什麼?舒竣暴躁極了。
不為什麼,別對我嚷,好了,我累了,再見吧。說完她關上手機,她的手指有些顫抖,跟那些放肆的眼淚一樣。
可恥的愛情。她罵了一聲,然後狠狠地擦眼淚。
車廂內忽明忽暗的光線淹沒了她的身體。她閉上眼睛,把往事統統丟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