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汪罕大掠蔑裏吉部,得了無數子女牲畜回去享受,並沒有遺贈帖木真,也未嚐遣使報聞。帖木真尚是耐著,約汪罕去攻乃蠻。汪罕總算引兵到來,兩軍複整隊出塞。聞不亦魯黑汗在額魯特地方,當即殺將過去。不亦魯黑汗料不能敵,竟聞風遠颺,越過阿爾泰山去了。帖木真麾眾窮追,擒住他部目也的脫孛魯,訊知不亦魯黑已是遠遁,隻得收隊回營。誰知甫到半途,突來了乃蠻餘眾,由曲薛吾撤八剌兩頭目統帶,掩襲帖木真。帖木真馳入汪罕軍,與汪罕再約迎戰,汪罕自然應允。因天色已晚,兩軍各分駐營中,按兵靜守了。
次日黎明,帖木真部下齊起,整備開仗,遙望汪罕營帳,上麵有飛鳥往來,不覺驚詫異常。急命軍士探明,返報汪罕營內,燈火猶明,隻帳下卻無一人!怪極!帖木真道:“莫非他去了不成,我與他聯軍而來,他棄我遠適,轉足擾我軍心,我不如暫行退兵,待探聽確實,再來未遲!”是亦所謂臨事知懼者。嗣後探得汪罕係信劄木合讒言,謂帖木真後必為變,因此不謀而去。回應劄木合投降汪罕事。帖木真雖恨那汪罕,然猶因他誤信讒人,曲為含忍。這是第三次生嫌。
未幾,忽有人報稱汪罕的部眾,被乃蠻、曲薛吾等從後追襲,掠去輜重,連那兒子鮮昆的妻孥,也被劫去了。帖木真道:“誰叫他棄我歸去?”言未已,又有人來報,汪罕遣使乞援。帖木真道:“著他進來!”汪罕使入見,詳述本部被擄情形,並言蔑裏吉酋兩子,先已作本部俘虜,今亦逃去。現雖遣將追擊乃蠻,終恐不足勝敵。且聞貴部有四良將,所以特來求援,請速令四將與我同去!帖木真笑道:“前棄我,今求我,是何用心?”來使道:“前日誤信讒言,所以速返,若貴部肯再發援兵,助我部酋,此後自感激不淺,就使有十個劄木合,也無從進讒了。”來使頗善辭令。帖木真道:“我與你部酋,情誼本不亞父子,都因部下讒間,因此生疑。現既情急待援,我便叫四良將與你同去。何如?”來使稱謝。於是命木華黎、博爾術、赤老溫、博爾忽四傑,帶著軍馬,隨使同去。
行到阿爾泰山附近,遙聞喊聲震地,鼓角喧天,料知前途定在開仗。登山了望,見汪罕部兵,被乃蠻軍殺得大敗虧輸,七零八落的逃下陣來。木華黎等急忙下山,率兵馳去。那時汪罕已喪了二將,首領鮮昆,馬腿中箭,險些兒被敵人擒去。正危急間,木華黎等已到,便救出鮮昆,上前迎戰。乃蠻頭目曲薛吾等,雖已戰勝,也未免乏力,怎經得一支生力軍,似生龍活虎一般,見人便殺,逢馬便刺!不到幾合,曲薛吾部下,漸漸卻退,木華黎等愈戰愈勇,把敵人殺得四散奔逃。曲薛吾等管命要緊,也隻得棄了輜重,落荒遁去。鮮昆的妻子,及一切被掠人物,統已奪轉,交鮮昆帶回。
鮮昆返報脫裏,脫裏大喜道:“從前帖木真的父親,嚐救我的危難,今帖木真又差四傑救我,他父子兩個,真是天地間的好人!我今年已老了,此恩此德,如何報得!”本心未嚐牿亡,如何後複變計。隨命使召見四傑,隻博爾術前往,脫裏獎他忠義,贈他錦衣一襲,金樽十具,複語道:“我年已邁,將來這百姓,不知教誰人管領!我諸弟多無德行,隻有一子鮮昆,也如沒有一般。你回去與你主說,倘不忘前好,肯與鮮昆結為兄弟,使我得有二子,我也好安心了!”博爾術奉命返報,帖木真道:“我固視他為父,他未必視我如子,既已感恩悔過,我與鮮昆做弟兄,有何不可!”遂遣使再報汪罕,約會於土兀剌河,重修和好。脫裏如約守候,帖木真當即前去,便在土兀剌河岸,置酒高會,兩下歡飲,甚是和洽,遂雙方訂約,對敵時一同對敵,出獵時一同出獵,不可聽信讒言!必須對麵晤談,方可相信。約既定,帖木真遂認脫裏為義父,鮮昆為義弟,告別而回。
既而帖木真欲與汪罕結為婚姻,擬為長子術赤,求婚脫裏女抄兒伯姬。帖木真既認脫裏為父,如何求其女為子婦?胡俗之不明倫序,於此可見。鮮昆子禿撒哈,亦欲求帖木真長女火真別姬為妻。帖木真以他女肯為子婦,己女亦不妨遣嫁。獨鮮昆不樂,勃然道:“我的女兒到他家去,向北立著;他的女兒到我家來,麵南高坐,這如何使得。”於是婚議未諧。第四次生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