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節(2 / 2)

隻是江山易移、本性難改,沒幾天,這瞿芬又驕橫如初。而花樹人,為了點麵子,也像以前那樣處處忍讓起來。瞿芬提出同去方潔住處,他縱然是萬般地尷尬,也不得不遵命了。

遵命盡管遵命,花樹人抱定主意當個不開口的泥菩薩。他的估計沒錯,那方潔對付打上門來的瞿芬,就好像打發那種上門乞討的叫花子似的,隻是瞿芬開口,說要什麼,她差不多就答應什麼,惟求早點打發走了這個,不,應該說是他們兩個瘟神。花樹人心裏充滿了羞愧,還有莫名的痛惜。痛惜方潔。不是痛惜那位唾星子亂飛激動得也夠疲累的妻子。妻子早已成了同床異夢的陌生人,一個與他隻有法律維係的女人了。什麼時候開始的?他對她再也激不起性的衝動了。無論她用什麼方法,他都心如死水。偶爾有夢醒時分的勃起,可隻要一意識到身邊的是她,是這個美豔的女人,他馬上就會像被抽了筋剔了骨一樣,立即泄氣熄火。她在百般無奈之後,以為他有了病失了性,於是便愈加地輕侮他。而這在他,竟也已激不起憤怒。沒有憤怒比沒有激情更加冷漠。他已經把這個女人完完全全地逐出了自己的心。逐出得這麼快,這麼幹幹淨淨,如果說他在過去的日子裏還不能十分明確地意識到究竟是什麼原因,那麼此刻,他在坐到了這個當了他幾年後媽、共同生活了許多日子、又突然分離了幾個月的方潔麵前時,一下子便明明白白地悟到了,完全是因為自己的心裏,早就已經完完全全地裝上了這個方潔,用她替換了那個正在吐著惡言毒語的瞿芬!

是的,他此刻處於兩個女人之間,再清楚不過地看到了自己的心的天平,看到了那天平其實早在父親在世時就已側向了方潔!雖然他沒敢正視方潔,但方潔那無奈的咬牙挺著的如在瞿芬的惡言毒語中挨著零刀碎割的麵容,一直就在他的視野之中。他感到他自己的心也如同在受著酷刑。他對瞿芬的厭惡已經到了痛恨的地步。他一點都沒聽見這混賬的女人在說些什麼,他隻是全身心地感受著方潔。在痛惜的同時,他竟對因了這瞿芬的威逼而重逢方潔暗自慶幸,心中掠過一陣一陣的暖意。他非常非常清楚地明白了自己,在這兩個多月裏雖然沒有見過方潔一麵,但心底深處卻把她當成了自己整顆心的一個部分,此生此世是永難割舍的了。他血管裏與他父親一脈相承的熱血暗自奔騰著。他像他父親一樣,下了決心就立即準備行動,而且籌劃周密。他把第二天該做些什麼,該怎麼到這兒來,該作些什麼準備,在呆坐著陪著瞿芬一頓吵鬧中,全都想妥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