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節(2 / 2)

以為自己一定是那種“性冷淡者”的方潔,怎麼也沒想到一旦一位深深地愛了自己的、自己實際上早已與他息息相通了的男子伸出了有力的臂膀,斷然決然地把她擁入懷裏之後,她就會如此忘情、如此默契、如此靈敏、如此投入地進發出從未有過的激情,決非被動地義無反顧地駛入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令她心醉神迷的愛欲之海。她從來也沒有如此主動地熱吻一個男子。她全身心地感受著他,享受著他,而不再隻是一種給予,一種服務,一種安慰,一種效勞。她突飛猛進地無師自通地懂得了高質量的做愛。她就此明白了男人的力量,明白了男人不但可以向女人索取,還可以而且應該施予女人。

花樹人的學校沒有太嚴格的坐班製。他完全可以在瞿芬還老老實實地端坐於她那化驗室兌著她這酸那酸的試劑時就早早地回了家來,給已經成了他的所愛的方潔打一個長長的電話。他倆有談不完的話。什麼都談。大事小事國事家事自己的事別人的事,白天幹過的晚上夢到的,已經有過的計劃要做的,上一次在一起時的,以後向往著還要再見麵時的,嘮嘮叨叨,嚕裏嚕蘇,兩個都全改了素來的內向而言語不多的性情,而且誰也不嫌誰煩。方潔偶爾也有主動打電話找花樹人的時候。當然便有的正打到了瞿芬的手裏。隻要一聽見瞿芬的脆生而尖利的嗓音,方潔立即就撂電話,讓那瞿芬“喂”呀“喂”地空喊幾聲,惱火地罵一通的確常發生故障的電話局,而一旁的花樹人雖不動聲色,卻明白了她的召喚,或早或晚地總會抽空到街上去用公用電話來給她一個回電。幾次下來,這個程序便固定形成了一個新的聯絡方法。

瞿芬對突然暴漲的電話賬單大惑不解,氣勢洶洶地問到電話局裏去,被電話局美麗而年輕的小姐很有分寸地好一頓奚落。回得家來又氣又恨又疑心,總在叨咕“這他媽的是怎麼回事”。花樹人發現了這個漏洞,便有意識地一改初衷,接受了一名早就想請他“開小灶”的應屆高中畢業生,為他作電話複習輔導,然後跟瞿芬說謊道,今後家裏的電話費用概由那學生支付了,讓瞿芬如釋重負地好不高興了一番。

花樹人每逢周日的外出,也以去給學生作個別輔導為借口。從事文科教學的花樹人別無所長,隻有一筆好字,過去也的確在一些業餘的書法輔導班裏上過課,所以重操舊業,並無異常。瞿芬生情貪財,見丈夫辛勤勞作,每逢月底,如數上交並不菲薄的一筆“講課錢”,自然歡喜。她哪裏能夠想到,這一月一次的“月規錢”,其實都是出於方潔的手,是方潔與她瞿芬的丈夫花樹人先生達成了共識之後,用來買下一周一次一個單位時間的幽會的!精明的強悍的瞿芬,被整個兒地蒙進了鼓裏。